此话一出,刑房中一阵安静。
方才屋中所有人可都听见了,这陈春花可说家中丈夫和儿子儿媳一致指认由她顶罪。如果事情属实,看她满身的伤,只怕恨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与他们说话。
一家人反目成仇,大抵就是现在这种情形了。
刘大人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人,沉声问,“陈氏春花说自己冤枉,没有杀人,你们三人皆是污蔑于她。我召你们来,就是与她当面对质的。”
三人诧异地看了过来,于福心思浅,立即问,“我娘说的?”
他看向楚云梨,“娘,你……”
含情蹙眉,“求大人明鉴,当时情形乃我们三人亲眼所见,我们都参与了纠缠,但动青砖砸他头的,确实是我婆婆无疑。”
她看向楚云梨,担忧道,“娘,我知道你不想坐牢,可做错了就是错了,您不能这样随口污蔑,爹和你多年夫妻,阿福是你儿子,我也是您儿媳,您再不想认罪,也不能把罪名往我们身上丢呀。我们中无论谁替您顶了罪,你余生能够安心?”
于福赞同,劝道,“娘,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儿子看了也心疼,您别再挣扎,直接认了。大人一高兴,兴许会给您轻判呢,您只是失手伤人,不会判砍头的,最多坐几年牢,到时候,我会和含情一起多来看您,要是我们有了孩子,也会带着孩子来看您的。我们都知道,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于家,哪怕您是杀人犯,我们也不会嫌弃您的。等您出来,我们一家人都来接您。”
两人都拿母子情来劝她,甚至还拎出了孙子来。
还说什么嫌弃。
刘大人不耐烦了,再次问,“陈春花,你还有什么话说?”
楚云梨抬眼,“大人,您没听出来他们口口声声暗示我把罪认下么?还说什么不嫌弃,以后接我回家。这样的家人,且轮不到他们嫌弃我,我先不要了他们。”
她一出声,于福面色大变,惊呼,“您怎么还能说话?”
楚云梨冷笑着反问,“因为我没吃你那碗肉呀!”
不只是于福,就是含情和于同喜面色都变了。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于同喜,他沉声道,“你这是什么话?好心好意给你送肉……”
楚云梨嗤笑,“送肉?那肉中没有药吗?”
虽然她没吃,可陈春花是确确实实吃了的。昨晚上她睡得熟,隔壁的老婆子挣扎了半宿的事她还是隐约知道的,要是没猜错,现在那老婆子已经哑了。
眼看底下争执起来,刘大人怒斥,“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这好儿子,昨天来看我,特意让我好儿媳给我炖了一碗红烧肉。我没舍得吃,给了边上的老大娘,刚才提审我时,我发现她已经不能说话了。”楚云梨认真道,“大人,他们三人异口同声指认我杀人。当时没别人,我没法自证。但是,他们给我送药,想要我哑了认下这罪名是事实。要是心里没鬼,为何要让我哑?老大娘还在狱中,您找大夫一看便知!”
现在查案子,基本靠人证,没有别人看见,陈春花想要脱罪很难。
是很难,但也有希望,遇上较真的官员再三盘问于家人的话,可能查得出真相。
但是,若陈春花直接哑巴了,无法自证,官员一见之下,会以为是她受伤太重不能说话,人证物证都在,已经可结案。
刘大人面色铁青,黑着脸吩咐,“把看守领过来!”
看守很快过来,跪下后立即道,“昨天他确实来过,我们想着他们母子情深,陈春花又挨了板子,我们怕她挨不过。这才让他进来送药,求大人责罚。”
看守可以让人进来探望,但那是定过罪之后的人。还在审问的按律是不能见外人的。昨天他们放人进来,根本不合规矩。
他们倒也干脆,直接认罚。
会这样干脆认错,也是不知道误了多大的事。
刘大人面色难看不已,吩咐道,“去提陈春花所指的妇人过来!”
等到老婆子被拎过来,声音“嗬嗬”,捂着脖子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于家人面色难看,于同喜和含情瞪着于福的目光满是恨铁不成钢。
于福解释,“这事儿不能赖我,她只吃包子,死活不吃饭。看守又催我走,我哪儿知道红烧肉她也舍得让给别人吃?”恨恨瞪向楚云梨。
楚云梨:“……”没吃药还怪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