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爹去得早。娘拉扯他们兄弟三人长大也不容易,没爹的孩子懂事早,桃子他爹从小就照顾着弟弟妹妹长大。都说长兄如父,桃子她爹刚走,双喜这肉怎么吃得下去?桃子不懂事,他都十六了还不懂事吗?”
寇母:“……”
她怒斥:“村里又没有守孝的规矩。”
这是事实,别说孩子,这肉送到嘴边,好多大人都忍不住。
楚云梨扬眉:“合着这规矩就我们母女俩该守?”她看了一眼锅中:“还是,娘只是单纯地不想让我们吃肉?”
“对!”寇母气急败坏:“死丫头片子吃什么肉?也不怕闹肚子!福气来早了,小心早幺!”
楚云梨眼中一抹冷意划过。
寇母身为孩子的祖母,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实在堪称恶毒。
“既然吃了会死,那大家都别吃了。”楚云梨将锅中的大半只鸡装入盆中,端去外头倒在了路上。
村里那些散养的狗子闻着肉香早已经围在门口转悠,看到有肉,瞬间就扑了上去。
寇母:“……”
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儿媳,又看了看门口被狗子抢作一团很快就四分五裂的鸡,气得脑子一懵,颤抖着手指指着楚云梨,失声问:“你怎么敢?”
扔都扔了,有何不敢的?
村里人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自然没多少东西给狗子吃。村里的这些狗平时过得也苦,楚云梨随口道:“咱们自家不能吃,拿去送人的话,送一家不送一家容易得罪人。让这些狗子打打牙祭也挺好。”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寇母被她气得七窍生烟。
二丫本来从后院出来,看到院子里情形不对,利索地转身跑了。
好半晌,寇母才憋出一句:“你给我滚!带着你的丫头骗子给我滚得远远的。”
楚云梨讶然:“桃子她爹刚走,你就要撵我们母女出门? ”她一抹脸,像是擦眼泪:“行吧!我自认倒霉,可他们赔的银子你得分我们一些,那些是桃子爹用命换来的,给您是应该的。毕竟他身为人子,该孝敬长辈,但您也不能全都拿完,桃子爹得养妻女……您就当我改嫁了,我的那份不要。可桃子的那份,您必须要给!”
寇母做梦也没想到,乖巧的儿媳居然胆子肥到要跟她分银子,她气不打一处来:“想要银子,门都没有!”
说实话,寇双全就这么没了。村里人赔给他的银子就该给他的孩子。
但是,村里人一直认为儿子才可传家。桃子是个姑娘,谁拿了这银子,把她养大再给她陪上一副嫁妆,村里人认为就已经足够。
寇母心里清楚,如果柳叶儿真要带桃子走,她一毛不拔定会被人戳脊梁骨。只道:“桃子是我寇家血脉,有我在,总归有她一口饭吃。你要滚我不拦你,若你想带着桃子,除非我死!”
她知道母女俩感情深,也不想担一个儿子刚走就把儿媳赶走的名声,放下狠话后,转身就进了门。
又扬声吩咐:“二丫,再杀一只鸡。你三弟身子弱,得好好补补。”
方才婆媳俩吵得这么凶,隔壁邻居都听到了动静。寇双喜却一直没出了劝架,明显就是在装死!
楚云梨将锅中剩下的汤盛出,撇去上面的油,将汤给了桃子慢慢喝。自己则踱步去了寇双喜的屋子,伸手敲了敲,推开门道:“老三,装病也要有个度。现在娘已经没哭了,你还头疼腿疼的,是要把家里的这些鸡杀完才行?”
寇双喜扶着额头:“嫂嫂,我是真的头疼。”
“生病了就找大夫,别找鸡的麻烦。”楚云梨声音挺大,故意说给那边的寇母听:“鸡给我们家下蛋已经够辛苦了,还见天的担忧自己的小命,也忒倒霉了。”
又好奇问:“老三,你是真头疼,还是假头疼?要不要我帮你请大夫?若是不请,那这鸡也不用杀了。”
寇双喜:“……真头疼。”
楚云梨颔首:“我去帮你请大夫!”
对此,寇母倒没拒绝,她不觉得小儿子是装病,听到儿媳的话本想出来理论,可看她愿意跑一趟镇上请大夫,便住了口。还催促:“快去快回。”
寇双喜压根没想请大夫,万一被看出装病。娘肯定要生气揍人!他急忙道:“嫂嫂……我养养就好了……”
楚云梨回身:“有病就要治,讳疾忌医可要不得。娘已经说了,现在寇家我们这房只剩你一个独苗苗,你可不能出事儿。否则就绝嗣了。”
寇母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舒服。可又挑不出哪有毛病,赞同道:“对!头疼就得看大夫,上面的高家老太太,最开始就是头疼,才几个月就不行了……”
寇双喜:“……”他才没有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