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下人来报:“孔夫人到了。”
陈晴宜今年已经快五十的人,那位孔夫人卢氏却年轻,还未到三十。
卢氏容貌上佳,面色红润,走进院子里时,仿佛比整院子的花草还要娇美。她脸上还带着笑容,走到楚云梨面前时,微微一福身:“伯母,近来可好?”
楚云梨上下打量她:“唯安病着,我怎么好得了?”
卢氏眉眼间带着轻愁:“也是。我好像听说您让人去府城请了大夫?”
“是。”楚云梨并不隐瞒,事实上,隐瞒也无用,她身边最信任的人早就被卢氏收买,可以说,这宅子里所有发生的事都在卢氏眼皮子底下。
“唯安是我的孙子,只要有一丝救他的可能,我都不会放弃。”
卢氏颔首:“伯母疼爱孙子之心,我都看在眼中。只是,这世上生老病死是有再多银子都控制不了的事,若是救不回,伯母也别太伤心,免得伤身。”
楚云梨似笑非笑:“我一定能救好他。”
卢氏讶然:“可是我听说唯安已经病得很重,您如此,太让人担忧了。”她转身,从丫鬟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个匣子:“这是我特意从医馆寻来的好药,算是我对唯安的一片心意,伯母千万要替他收下。”
楚云梨瞄了一眼,颔首道:“你费心了。”
似乎话里有话。
卢氏侧头看她,没发现她脸上有奇异之处,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笑着道:“我算是唯安的母亲,费心是应该的。”她抬眼看向陈唯安院子的方向:“我想亲眼看看他。”
顿了顿,又补充道:“夫君也很担忧他的身子,我看过之后,也好跟他回话。”
楚云梨想着应付完她去给陈唯安解毒,立刻拒绝:“唯安昨晚上痛得一宿没睡,刚刚才睡下,实在不甚方便。”
卢氏眼中闪过惊诧之意,对上楚云梨通透的目光,又急忙低下头:“这样啊,实在不巧,那我明日再来。”
楚云梨并未挽留,吩咐管事送客。
卢氏走到院子门口了,还回头看了一眼。楚云梨含笑问:“还有事吗?”
“没!”卢氏脚下飞快,像是落荒而逃。
楚云梨借口要一边绣花一边守着孙子,让人备了许多针来。
陈唯安从后半夜起到现在一直没睡着,看到她进来,还强打起精神陪她说话。
楚云梨帮他揉捏头上和手上,没多久,陈唯安就沉沉睡去。她看了一眼窗外,确定无人,才栓好了门开始行针。
一遍行过,逼出半碗毒血,她刚来,加上陈晴宜最近心力交瘁,身子虚弱,她还没来得及养回,自己也都出了一身汗。
她整理了一下,打开门道:“公子睡着了,你们别打扰。”
回到院子里,又洗漱一番。
陈唯安是在祖母轻轻地揉捏中睡着的,睁开眼时,往日里熟悉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呼吸也不再那么困难,他又呼了几下,立刻想到兴许是前日刚换的方子起了效用。
楚云梨踏进门,含笑问:“感觉如何?”
陈唯安的笑容比昨夜灿烂,眉眼舒展,轻声道:“祖母,好像昨天的药比较有效,我自己都感觉好了许多。”
“那就好。”楚云梨又让人端来一个汤盅:“这是我特意跟人打听的偏方,特别补身,我让人炖了一个时辰,有些难喝。不过,良药苦口,你就是咬牙也给我喝下去。”
陈唯安和祖母相依为命,本就是个听话孩子,接过汤中后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当真咬牙喝了。
汤盅挺大,一碗汤喝完,他也吃不下东西,没多久,又沉沉睡去。
即将睡着之前,他还嘱咐:“祖母,记得替我点安神香。”
提及安神香,楚云梨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一个多月前,陈唯安和栗米镇上的几位公子相约出游,回来的时候被吓着了,夜里要惊醒几次。孔成知道后,还特意送来了安神香。
陈唯安点了确实睡得好,于是天天点着。到了后来,竟然到了不点就睡不着的地步。
而上辈子陈晴宜查出,孙子中毒的源头,正是安神香。
楚云梨压下心底的愤怒,笑着道:“不用也成,你别害怕,祖母守着你,也会护着你。”
有她在,孩子一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