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银子没她的份,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又想到她了。这要不是亲生儿子,她非得开骂不可。
一来这是府城,在村里住惯了的周母下意识就想让自己变得懂礼些,这街上人来人往的要是撒起泼来,难免惹人注目。二来,儿子受这样重的伤,说到底也是被她影响。
周母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儿子对亲爹的伤势这样在意,她一开始就不说那么多了。
“我住在村里,得走半个时辰。你这样,怎么回去?”
周三郎躺在地上:“娘,我也没法子。您看着办吧!”
周母:“……”
她明明是来要银子的,弄到后来,怎么还多了个累赘呢?
这儿离周玉儿帮工的茶楼最近,她想了想道:“你等我。我去找你妹妹帮忙。”
等她再回到茶楼,却得知周玉儿已经不再是端茶丫头,被一位富家公子给带走了。
周母听女儿说过那位杨公子,也为女儿有了这样的归宿而高兴。可现在的问题是那杨公子家住在哪儿呢?她又去能去哪儿找女儿?
若是找不到女儿,她拿不到银子,怎么把儿子弄回家?
四处询问了一圈,一点眉目都没。无奈之下,周母只得先回到儿子身边。
“你妹妹不在茶楼,我也找不到她。”周母蹲在儿子身边,眉目间满是愁绪:“我身无分文,没法带你回去啊。”
她左右观望一圈:“这儿离安娘的面馆有多远?”
楚云梨茶楼生意很好,但此事她做得隐秘,因为茶楼还没开张多久,许多人都不知道她才是幕后东家。
外人眼中,现如今的李安娘,只是一个小面馆东家。
周三郎顺手一指:“就在那边。”又强调道:“她没打算原谅我,我什么招都试过了,简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娘,咱们指望不上她。”
周母当然知道如今的李安娘不好对付,但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夕阳西下,楚云梨回到面馆。
街上行人不多,面馆中稀稀拉拉坐着几桌客人,边上陈嫂正在打扫。看到她进门,笑着招呼了一句。
楚云梨今日不累,在茶楼中用过了晚膳,肚子填饱了,心情也好:“陈嫂,给他们送一碟咸菜。”
闻言,周围的客人急忙道谢。
楚云梨摆摆手,正打算进后院,就听到身后有人喊。
看到是周母,楚云梨有些意外:“你这是跑到城里来讹人了?”
周母:“……”你才讹人,你全家都讹人!
“安娘,我有话跟你说。”
楚云梨摆摆手:“我没空,咱们之间都没关系了,你有话犯不着跟我说。”
“奇志他爹刚才摔了一跤,挺严重的。我身无分文,他所有的银子都买了药,我们母子俩没法回去。你给点路费。”
说着话,已经伸出了手来,当真是不客气。
楚云梨看着面前满是脏污的手:“你谁呀?”
周母怒瞪着她:“我是你婆婆,是你儿子的祖母,是你夫君的亲娘!做人不能忘本,当年你进门的时候,我可没少照顾你,现在我落难了,你不能装作视而不见,赶紧把银子拿来。”
说着,还要伸手来抢。
楚云梨退后一步:“你照顾我什么了?让我多干活吗?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周母只是随口一说,反正这大堂中的人又不知道以前的事。
她少来城里,这一回还真的猜错了。
之前楚云梨院子里进贼那次,她说是婆家人派来的贼人,在所有人的好奇下,她把李安娘以前过的那些日子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周母一直和儿媳争辩,根本就没发现在她说出自己是婆婆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
“你给不给吧?”她靠近了儿媳:“听说做生意的人最要名声,你也不想自己名声被毁,对不对?”
楚云梨饶有兴致:“你毁一个试试?”
周母见她不是玩笑,心下想着非得给儿媳一个苦头吃,当即拍了拍手,吸引了屋中所有人的目光后,道:“我边上的这位面馆东家,其实是我儿媳。夫妻两人吵架,她就跑出来了。我儿子追到了城里,她也不肯原谅。现在我儿在那边搬货,摔伤了腿,我只是想问她拿一点银子当盘缠回村而已。她愣是不愿意……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他们两人还有个七八岁的孩子呢。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她说起话来连珠炮似的,所有人听得一愣一愣。知道内情的他们不止没有帮着谴责,反而笑了出来。
周母被笑得莫名其妙。
楚云梨冷笑道:“你这一听就是谎言,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儿子曾经确实是夫妻,但如今我们已一刀两断,他别说受伤躺在街上,就算是死了,也跟我无关。慢走,不送!”
周母不动。
陈嫂机灵,利索地带着另外两个妇人愣是把她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