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边上的儿子:“快点把人拦住。”
可是,柳长洲一个纤弱的读书人,哪里能和马儿抗衡?
他也想拦,刚上前一步,马儿四蹄扬起,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街角。
母子三人站在原地,都傻了眼。
*
柳成扬一路挺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只紧紧拽着母亲的袖子。听着母亲指路,他恍惚间发现了不对:“娘,咱们不去外祖家吗?”
“不去。”楚云梨摸了摸他的头:“娘已经嫁了人,那不再是我的家。”眼看他眉头紧皱,她忍不住笑开:“你别发愁了,像小老头似的。你放心,总不会让你露宿街头!”
柳成扬勉强笑了笑,心底还是止不住地担忧。
马车在小院外停下,楚云梨付了足够的车资……凡是凭劳力挣钱的人,她都不会吝啬。
车夫几乎拿到了翻倍的车资,兴奋之下,又将东西给搬进了院子里,还顺手把里面不要的砖块等物带走了。
早在租下院子时,楚云梨就知道自己来不及打扫,所以,临离开时,已经付了银子给中人,请他帮忙找两个妇人过来。
此时院子里不说一尘不染,至少也干干净净。车夫将打扫出来的东西带走之后,整个院子已经能住人了。
趁着天还没黑,楚云梨带着柳成扬去了街上一趟,买了被褥等物。由于买得多,商户还让马车送了过来。
天黑时,楚云梨又请人送来了饭菜,母子俩酒足饭饱,也终于安顿好了。
饭后,二人坐在院子里赏月,楚云梨絮絮叨叨:“院子里还有许多东西要添置,等你下一旬回来,再不会这样粗陋。你爹和祖母那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明日一早,我就去李家要债,占了我们那么多的便宜,我总得讨点回来。”
她说了许多,基本是想到哪说到哪。
柳成扬沉默听着。
楚云梨侧头看他:“成扬,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离开柳家之后,我还觉得轻松了不少。因为可以少养两个人,也没有不要脸的亲戚上门借银……就是,委屈了你。”
柳成扬急忙道:“娘,我不委屈。”
以往他只知道自己母亲辛苦,今日看着母亲和柳家人针锋相对。他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母亲这些年来承受了什么。
无论家里多和睦,无论母亲有多辛苦,在柳家人眼中,母亲始终都是外人。
他……也是个外人。
子女孝顺父母,父母养育子女本就是应该。可是在柳家人眼中,他们给他银子读书,养他长大,都是施恩。
这种感觉特别憋屈。
不过,和母亲受的委屈比起来,他的这点憋屈就算不得什么了。他眼眶酸涩,可又不想在母亲面前哭让她担忧,努力睁大了眼不让泪水落下:“娘,往后儿子一定孝敬您。”
楚云梨笑了:“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就很高兴。”说到这里,她掏出了怀中的银子,歉然道:“租院子和买东西我花了不少,你的策论大概要晚一点买了。”
她选的院子简陋,方才买东西看似买了一大堆,但真正费银子的一样没买。此时还能拿出来二两银子。
柳成扬看着那银子,心口愈发堵,连呼吸都困难:“娘,我可以不买。”他哽咽着取了一枚银角子:“这就够了。”
楚云梨一脸不赞同:“我没给你准备小咸菜,你上次也说要买笔墨纸砚……读书辛苦,千万不能省。”她一本正经:“你不用担忧我,李家那边根本就没有面上的那么穷,我明天就去要银子!”
语罢,不由分说将银子塞到了他手中:“早点睡!”
当日夜里,柳成扬根本就没睡好。
翌日早上,楚云梨用仅剩的几枚铜板将他送到了城门口,又看着他上了马车后才转身。
自然是直奔柳家。
哪怕张红玉会绣花,她能以此敛财,也不会放过了李家人!
“给我出来!”
楚云梨上前砰砰砰拍门,嗓门也大。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左邻右舍的目光,昨晚上柳家发生的事有些人还不知道,但也有人听说了的,此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纷纷。
没多久,关于李家借银的二三事就传得人尽皆知。
院子里的柳长月简直要疯了。
若是开了门让张红玉进来,家里即刻就要写下字据。那么多的银子,她哪里还得起?可要是不开门,用不了多久,李家的脸就要被丢光了……简直是左右为难。
听着拍门声,总觉得像催命似的。柳长月到底是捱不过,认命地打开了门。刚扯出一抹勉强的笑,面前的女子就如一尾鱼般钻进了院子里。
“我来要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