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十七岁。”
“那北堂一族,往常寿数几何?”顾非寒差点咬着舌头。
“三百岁啊。”
如此看来,六十七岁确实还是个年轻姑娘家。北皇遗脉寿数原来这般远超常人。
“你怎么了,怪怪的样子。你多大了?”归辰过来坐下,看着他问道。
“二十五岁。”顾非寒忽然觉得说起来有点尴尬。
“你这么小啊,我还以为你比我大呢。”轮到她一脸惊愕,随即看小孩子一样笑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大羲所有人,包括我,还有中皇一脉,寿数难有过百。换算下来,我确实比你大一些。多数人到我这个年纪,已经娶妻生子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娶妻生子呢,是不是没有人喜欢你。我觉得你没那么差啊。”
“咳咳……还是有人,心悦我的。不像你想得那么差劲。”顾非寒平生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
“那你为什么没有成亲呢?”
“因为……”顾非寒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而且两地风俗不同,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因为我没有遇到我的雪神。你懂了么?”
对面的姑娘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懂没懂。
“姑姑说每个女孩子长大了,都会像雪神一样,遇到她心爱的武神,愿意把自己融入他的武器中,跟随他去天下任何地方。可是我们很少与外人通婚,生老病死都在北冥之中。我也不知道天下是什么样子。”她抬起头半懵懂地看向他,笑容冰雪无暇,“你不一样,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一定会找到自己的雪神的!”
顾非寒看着她的眼睛,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神情,他听见外面风雪簌簌,像血液在体内窸窸窣窣流淌的声音,微笑起来:“我相信会的。”
“对了,你可知道,怎么回寂州?”自己失踪几天,外面怕是都已经传开了,还得尽早归营,“这里可有马匹?”
“我的马给你,雪练很听话的。迎着风雪一直走就可以出去。你……什么时候走?”她小心翼翼的问。
“明天。”顾非寒看她眼中一瞬间涌现的失落。
“我好不容易有一个朋友,会和我聊外面的朋友。”
顾非寒看着她落寞的神情,脱口道:“我打完了仗,回来看你,跟你说外面的事情。我还要还你的马呢。”
“那说好了!”她眼里重新涌起神采,随后又暗淡下去,“可是没有人进的来的。这么多年只有从北冥出去的人,和跟着族人回来的人。没人可以自己进来……”
“我不是进来了么,你的马也会认识路的。实在不行……”顾非寒只想驱散那抹暗淡,“我就再去跳回默水,你记得到星落海捡我,不要把我淹死了。”
归辰噗嗤一声笑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如果此刻有帝都的名媛们在场,能看的见顾非寒的表情,大概会纷纷惊掉手中团扇。原来顾冷面对着女孩子,也是会笑、会怕她难过的。
顾非寒晚上早早睡了,风雪之中的小屋莫名有些暖意。
次日醒来,天光正好。院中一匹白马,应该就是北堂归辰说的雪练。顾非寒上去拍拍它,这马倒不认生,低头蹭蹭他,很喜欢他的样子。
“你醒了,吃早饭吧。”归辰端着托盘,往桌上放下。
“劳烦姑娘。”顾非寒走到桌前,“这么多?”
“你要走远路嘛。”归辰笑笑,“我给你装了些路上的吃食,暖酒,已经挂在马上了。”
“行军多年,第一次有人给我准备这些。总之多谢你。”顾非寒努力不剩下她准备的食物。
吃完一顿饭,顾非寒重新包了油布里的东西,系在背上,提了白虎回雪枪,跃身上马。天空依旧簌簌下着雪。
“我走了。”他低头告别。
“一定记得回来找我啊。”归辰上前一步,眼里小小的委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张张嘴,最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微张着,看着他策马转身,消失在雪中。
她此生本来只有星辰,霜雪,星落海,和神殿的姑姑。
他倏然而来,倏然而去。相处只是一日,她却忽然懂得了什么是难过。
她低下头,不知为什么哭了出来,也不知为什么要哭。她蹲在雪地中,他才刚走,她就已经陷入漫长等待,她不知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或许永远不会来。
哒哒、哒、哒……
马蹄声!
她眼前出现了马蹄,沿着马腿看上去,雪练好整以暇的停在那,甩着尾巴。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掌,她扶着站起来,抬头。
顾非寒在马上,含笑看着她,似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去而复返这回事:“我想了想,如果下次运气不好没有漂到这,大概这辈子都不能还你的马了。心中忽然觉得……有些难过。所以……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天下?”
眼前的青年白马银枪,含笑等她,在漫天飞雪中朝她伸出一只手,掌心还有落下的雪花。她咬了咬牙,转身跑回屋内。
果然,是自己太唐突了么……
顾非寒失望的笑笑,看着自己掌心融化的雪水,是吓到她了么。
忽然一阵疾速脚步传来,她背着个小包袱回来,气喘吁吁抓住他的手。
“我拿了些书,外面没有的。”雪白脸上还有几丝红晕。
“准备好了?”他目若星河。
“嗯!”
她点着头,忽然就觉得一阵力道,电光火石间就被拉上了马,侧坐在他身前。
吁——
他一声呵,两人便逆风迎雪狂奔向前。
“去外面,害怕么?”身后的人问道。
“不怕,天下不就是坐在你马上,一直向前跑么。”她迎着风呼喊道。
“说的好!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