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格住曦朔凌厉剑势,一剑挑开,反击攻上。两剑相击,铮鸣作响。紫罗天生剑意,不论对手招式如何,皆一剑破之。顾国公称大道至简,万法归一。
“半是不敢与殿下动手的,半是不敌殿下的。”
“那你呢。”曦朔跃空提剑一刺,剑意凛然入魄
“我已死过两回,尽力便是。你刺空了!”
曦朔须臾一瞬恍神,力道松了一分,被紫罗一剑停在胸口。
她见他僵在那里,剑尖又往前进了一寸,挑眉看着他。
曦朔低头看着胸口反应过来,长叹一声偏过头去,由衷的笑起来:“何时我能赢过你,我定要给自己提块匾,挂在房里。”
“可要再战?”紫罗闻言笑笑。
“今日是提不成了,出了些汗,心里倒舒服多了。”
静水听见动静,桌上早备好了两盏冰镇酸梅汤醒酒。
“阎丰吐干净了?”紫罗问道。
“公子判官,名不虚传。”曦朔搁下白瓷梅边盏,“王叔虽暂时难动,下面却要拔除干净。霍明璃也是玲珑剔透,一系抄家判决之后,国库倒能补好些进账,加上王叔吐出来的六十万两,陆循也能歇两日哭穷了。”
“这位财神爷大事不糊涂,为人颇有趣。那殿下明日,要上承折子了?”
曦朔点头:“这帮蠹虫,一日不可多留。”
“那靖王之事,殿下是否告诉陛……”
话未问完,紫罗心中就已大亮。霍明璃能带禁军拿人,背后所仗何人。那份卷宗,恐怕在曦朔看前,早已送至御前。
“整整一日。”曦朔说道,“父皇未发一旨。”
岳帝什么都没做,就以表明一切。
紫罗轻叹,眉眼却带了些不掩饰的厌恶:“朝堂万事,全在陛下股掌之中。”
“你这几日,不论贪墨案还是枢密院,当心余波。”
“紫罗明白。”
“夜色不早,我回了。”曦朔举盏饮尽剩下的梅子汤,起身离去,“改日再来胜你。”
“好。”
紫罗送他至院外,待他走远回身,看见周遭皆被幽深夜色连成一片,唯有不大的厅堂被灯火点亮,暖暖昏黄的,映着门口,莫名透着暖意。
桌上白瓷盏壁上凝了些水珠子,她拿起来,里面晶莹透亮的冰块压着些绛红透明的梅子汤。
她耳边一阵丝竹锣鼓点齐响,那是刚被曦朔带进宫的那年,第一次看人唱戏,她听不懂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文,可有一句记在了心里——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她站在下面,看着台上,心想东陆的人,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句来呢。
“都听到了?”
曦炀抬眼问道,身前一个黄衣美人,垂眸立在一旁,点了点头。
“这些年倒是低估了这个侄儿。”曦炀走到桌前坐下。
“太子还是顾着叔侄情分的,今日一人前来,并未令王爷难为。”美人上前递过一盏安神汤,一双玉手替他按着穴位。
“他不是顾着情分,他是如今只能这么做。到底羽翼还未丰满。”曦炀睁开眼,他眉弓高挺,目光隐在阴影之下,看不出神情。
“让你查的,如何了?”他一把拉过美人手腕,将她扯到身前,抬起她的下巴,明艳不可方物的一张容颜,正是姚黄牡丹,“明月楼如今,也不好用了?”
“此事确实不知下落。”
曦炀轻轻摸着她凝脂的面庞,含笑缓缓问道:“那离州布政使呢?”
锦烟面上发凉,勉力镇定说道:“三日内定有消息。”
曦炀抓着她腕子的手一直未松开,慢慢把她拉起来,拉在怀里坐下:“交给你,我是放心的。”
“妾身今日,全靠王爷,不敢不尽心。”她语出娇怯,最雅致慵懒的人,此刻如牡丹微颤。
锦烟觉得全身骤然一轻,被曦炀打横抱起,往寝殿走去。
“那便待三日,等定了再回去。”
“王爷——”她忙轻唤道。
“怎么?”榻上的帷帐被放下,他撑在上方,像盯着猎物的兽,“不愿?”
“锦烟不敢。”
曦炀俯身,唇齿间轻噬般磨着她:“你永远知道,本王想听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