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甲士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其余的甲士被这惨叫声吓得攻势一缓。
而不远处,那一个提着牛角大弓的髯须壮汉连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双手捂着被箭矢贯穿的喉咙,直挺挺地倒地。
叶明柯抬眼平视着那一把距离他的面孔不过几寸距离的,不断颤动的雪白的军刀。
“为什么……”
他隔着那把军刀的锋刃直视着另一边那一双满是恐惧、愤恨与痛苦的眼睛,轻声不解地问。
“为什么你们不会恐惧怪物,却在仙人面前卑躬屈膝供人驱使?”
“是因为……”
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下,迷离惘然的目光自锋刃上低垂向下。
“怪物懂得慈悲吗?”
“咄”
他右手松开一直握着的箭矢,反手夺下那名甲士手中的雪白的军刀,雪白的刀光撕开黑暗一闪而没。叶明柯再次迈步向前,身后拉起一条飘扬的血带。
有温热的血迸溅在他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染着鲜血的崩散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庞。
他大踏步迎上那些惊恐的甲士。反手握着的不再是只有一寸铁的箭矢,而是那把已经沾满了血迹的锋利长刀。
更加浓重的血色泼洒在漆黑的夜幕中。
他一直低垂着的脸面无表情,凝望着雪地上鲜血的瞳孔中却静静燃着悲悯的怒火。
我不知道你们该不该死。
我只知道有一个人,寒窗苦读二十年,想要去见他的君王,问一问君王为何只敬鬼神,不问你们这群可怜的苍生。
可他死了,他没有死在想要杀他的仙人的手中,而是死在他悲悯的苍生刀下。
他不该死。
我只知道,我背后背着的女孩,只是一个无辜纯净的孩子,她不该死。
我只知道,我活在这个世间,没有伤害过你们中任何一个人,我也不该死。
我知道你们可能无辜,可能无奈,可能你们根本没有勇气、没有智慧、没有力量改变这个重病的人间。
这个仙患丛生的人间,这个千万人同求仙的人间,这个崇仙却吃人的人间,这个风雪晦暗的人间。
但这样的人间……太不美。
太无趣,太不公平。
不如归去,不如杀尽。
他握着手中那个积满鲜血的刀柄,眼神疲倦、悲悯而厌恶。
在他身后,已经破甲三百。
但他的身前,大部分甲士在恐惧着,后退着,但还是有另外的甲士咆哮着再一次扑来。
每一个扑来的人眼中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然与勇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神圣的光芒。
在他们扑来的一刻,在他们心中,他们是对抗魔鬼与妖怪,为自己家人争取财富与荣耀的光荣的勇士。
……
“呵,这样的人间确实混账。”
遥远处的一棵雪松上,两个人影站在树枝上,一个苍老的人影在雪松上看着不远处那处火光中的厮杀,摇头痴狂地大笑着。
“他们畏惧压榨他们的仙人,却敢于对抗怪物。想要杀死所有异于他们可能给他们带来伤害的东西。”
“他们甚至会杀死他们中敢于反抗的人,因为相较于遥远不可知的仙患,这些敢于反抗的人带给他们的伤害更加直接与明显。”
“真的可笑,真的令人疲倦。”
“我们不帮他吗?”另一个背着重剑的人影低下头,不想去看那修罗地狱般的景象,轻声地问道。
“不入地狱,何以成佛?即便他真的是那个人,不经过人间最残酷的洗礼,又怎么配得起那把剑,挑得起人间?”
那个苍老的人影眺望着那个在火光中,踏着大雪,披覆着鲜血而行的孤独人影,威严而冷漠地道。
“何况,如果我们下场了。我们等的有些朋友可能就不愿意来了。”
那个苍老的人影目光缓缓移动,扫视过墨黑的穹苍之下,莽莽辽阔的旷野。
而在距离此地遥远的一座临着苍茫大海的耸立山崖上,一个白衣飘飘、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仙人接过身旁弟子传来的灵符密信。
他闭上眼,感应着灵符中传来的信息。
“呵”他轻笑一声,摇着头睁开了眼,像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阿一,你对老二的这份密信怎么看?”他对着身边的那名弟子问道。
易一木讷平凡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低下头恭敬地道。
“人皇体居然在短短时间内一连出现了两人,实在奇怪。那个祭剑人也确实有些棘手,要不要弟子下山处理一趟?”
“呵。你说的这两件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第三条。”
那鹤发童颜的仙人轻笑着将目光转向前方崖下起伏辽阔的瀚海,眼神中有着不同于他淡然面孔的炽热与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