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到想要后退的光明扑去。
“人发杀机,地发杀机,这是天地之劫,人劫难杀你,地劫可否?”
更加浩荡的岩浆冲天而起,老乞儿扑向了那一袭紫衣,重重叠叠地岩浆旋转着一个个圆向他们涌去。
将一切的一切吞没。
而后那些冲天而起的熔岩轰然坠落。
天空赤红着,但是那一袭紫衣,与那一个苍老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火山轰隆着还在喷发着,地面还在开裂,天地间一片喧嚣,但是怔怔望着天空那一片赤色的空白的柳惜却凝固住了,她的世界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与色彩,一片寂静与一片荒芜。
她闭上眼睛,接近全力呼吸着,却还是哽咽地哭出了声,有炽热的泪水不断地滑落。
父亲。
那个佝偻着身体也依旧无比高大的男人就这么走了吗?
这一切为什么还是发生得那么快?
其实不快了。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早就做好了准备了吗?
在不久前的那个风雪夜,那个苍老的身影在重伤的时刻,不顾自己因为数十年生死战斗早就接近枯竭的命源,一口气强行破境,那时候的他其实在人间的时间就已经不长了。
当刚才的那一刻,他再次燃烧最后的命元用圆劫拳挡住那些仙人时,自己其实心中就已经知道了,这是父亲最后的一战。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觉得一切发生得太快?还是那么地措手不及。
徐子先的脸上同样有着难掩的悲痛,他伸手紧紧抱住柳惜的肩膀,像是
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这个一向坚强,却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变成了一个最普通的女孩的她。
“等等,那是什么?”
徐子先突然看见什么,凝望向前方的熔岩惊讶地出声道。
柳惜也睁开了眼睛,瞳孔里一下子也充满了喜悦。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翻涌的熔岩中升起,那竟然是老乞儿。
“父亲。”柳惜喜不自禁地喊出了声,便要往那一处熔岩走过去。她的脑海中只剩下父亲还没有死的喜悦,但是更为冷静的徐子先却拉住了她,有些惊疑不定地道。
“阿惜,等等。有些不对。”
徐子先凝视着那横躺着从恐怖的熔岩中浮起的熟悉身影,老乞儿身为世间最后的越十二重楼的武道高手,身躯强大,在熔岩中短时间没有被焚毁很正常,但是此时的老乞儿不是自己挣脱熔岩浮起来的,而像溺水者般被人从熔岩中托起。
熔岩中的东西,是什么?
徐子先死死凝视着那一个地方,眸光中有着警惕。
“哗”
一个赤色的人影随着老乞儿浮起的身体一同钻出熔岩,扬起了一张一张披覆着赤红面甲的脸。
那一张脸威严而可怖,像是从地狱中来的修罗。
而那张脸连着的躯体,也不是血肉,而是如赤色暗红的熔岩一般。
那个赤色的人影在熔岩火海中站直,身材高大,他所在之地,所有的岩浆与火焰都温顺地环绕在他的身边,像是匍匐在他们帝皇的脚下。
那个可怖的怪物将老乞儿背在自己的背上,他的背后居然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剑匣,而后这个赤色的人影一步步向着柳惜与徐子先的方向快速走来。
这个赤色人影的存在完全超出了柳惜与徐子先的认知,一时间他们都愣住了,只看着那个赤色的人影背着老乞儿一直向着他们走来。
那个赤色的人影佝偻着背,低着脸,有如泪般的细小火焰从他的瞳孔中坠落。
“嘿,前辈,别死啊。”
“我还没答应做你的徒弟呢?你现在死了可就没徒弟了。”
“嘿,前辈,我已经发现了怎么使用人皇剑的方法,你一定想知道吧。”
身后火山轰隆的爆发声中,这个赤色的怪物声音哽咽着,一边低头行走,一边一遍遍喃喃地道。
但是背后那具苍老残破的身体上的气息还是在不可逆转地消逝。
一个细微如蚊的声音沙哑地在叶明柯的耳边响起。
“小怪物,你曾经问过我,我一生负重负疚负罪而行,可否畅快?十年愧疚,只是我不能明自己心之所向。我一生,心之所向,便是我脚下路之所向。”
“小怪物,别伤心。我本来就不够做你的师傅,这样就很好了。”
那个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几乎细不可闻。
“我很好,你也很好。唯一遗憾的,只是你……不是凡人。但这样也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吧。”
那个赤色的怪物蓦然停住了步伐,声音沙哑,喃喃地道。
“你已经是我的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