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
他摸着手下的泥土,对着身下那一只巨大的神鳌,轻声地笑道。
“毕竟,欠你一个自由,已经压力很大了,再欠别人一条命总是没有还,有些难受。”
“不过你放心,我对那蹈红尘的什么炼心没兴趣。大道之外,我本就无所求。我去人间走一个过场,再找找人,就回来多陪你。”
这个在他人面前一直冷着脸的男子,此时低下头对着身下那巨大的伙伴,却笑得有些温柔。
那神鳌的吼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声音较小,还带着转,像是带着幽怨。
“好啦,我一定会早点回来,我也会记得给你除草的。”
“嗯,一会我要提前自己出发,我现在就帮你把你头顶上的草除了吧。”
这个冷若冰山的男子又拍了拍身下的泥土,站起身来,仔细环视了一下四周零零散散长着的灵草,也没有用法术,而是卷起了衣袖,把周围的灵草一丛丛仔细地连根拔起。
一如过往的许多许多年,那个在鳌头上与自己神秘的巨大伙伴聊天的男孩,一根根用力拔起那些生命力顽强的灵草,那些会穿透土层,吸取自己伙伴血肉让自己的伙伴无比难受的可恶野草。
剑九卷起袖子拔草的动作熟练,像是一个干惯农活的青壮汉子,这一刻的他,是最真实,也最平易近人,与他平时在人前高冷的样子极为不同。
或许人常常误会了,最懂人的常常不是人,最能够和人相处好的,可能也不是人。
人是太看重自己的动物。
“好了。我也该走了。”
蹲在山峰上除完草的剑九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对着前
方大声地道,而后他转身准备离开。
海面上又传来了一声巨兽的吼声。
剑九迈开的步伐,停顿了一下脸色微变,有些难看:“你问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先走?我哪有偷偷的?”
又一声吼声响起,这一次的吼声很欢快,像是带着戏谑。
剑九脸色微红了一下,翻了个白眼,直接御剑横空而起。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这么快走只是因为想躲那个红衣女孩。
上次回岛之后,他虽然对舍身救他的宋明玉心生感动,但宋明玉的父母直接借着这一次的恩情准备让他去迎娶那个女孩,而他们的师傅也十分地支持。
但怎么可能啊?
大道之外,当仗剑直行、身外无物,娶妻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畴。
可最后不是他拒绝。
而是那个女孩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着自己家的父母放弃了那一次提亲。
那个女孩还红着眼睛来向他道歉。
但是一向一剑在手世间无所畏惧的他,却第一次不敢看那一双眼睛。
他不敢再和她接近,甚至不敢和她见面。
而这一次蹈红尘,他与她的试炼地点都是阳京的值守司。
女人,麻烦。
御剑而起的剑九面容冷淡地微偏了下头,眼角余光看见仙岛上有一抹红光向他而来,他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
“唰”的一声他化作一道迅疾的剑光,向着前方的万里波涛而去,姿势潇洒。
“落荒而逃。”
一袭红衣出现在剑九刚才所立的地方,宋明玉红着眼眶,气急地跺了跺脚。
“死剑架子,又躲我?我又没有逼你娶我,为什么要跑?”
“我看你能一直跑到哪里去?”
那一袭红衣也没有等身后的那些人,化作一抹红光,也向着刚才剑光所向的方向而去。
……
远处的那一座火红的都城,虽然站在最高的山峰上已经可以望到,但是实际上走起来却还需要两三天的路程。
又是一个夜,叶明柯四个人躲进了一间山林里破旧的木屋里,燃起了火堆。
洞外风雪呼啸,这一日因为心情沉重几乎没有说话的人依旧都沉默着,一起看着那摇晃的火光默默地无言地坐着。
最后还是徐子先先打破了这场沉默。
“叶子,那天你的状态是这么一回事?具体发生了什么?”
PS.《列子·汤问》: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弦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而五山之根,无所连箸,常随潮波上下往还,不得蹔峙焉。仙圣毒之,诉之於帝。帝恐流於西极,失群仙圣之居,乃命禺彊使巨鼇十五举首而戴之。迭为三番,六万岁一交焉。五山始峙而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