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盯着姒欢。
天,这笑起来的月牙眼,柳眉微扶,白白小脸因为跑动透着红润,小虎牙和酒窝隐隐若现,秀气中透露着灵动,这套衣服本应有飒爽的感觉,如今却被小姐穿出了小仙下凡的美景。
“诶呀媗姐姐你别揉了,再揉发带要掉了。”
祝媗一惊,发现自己手早就不老实了,揉着那小脑袋根本停不下来。
“抱。。抱歉欢欢。。。以后不要这样笑。。。我怕有人会。。。”
姒欢紧了紧发带,报复性地握紧小拳捶打祝媗的腰。“会怎样?”
突然,几骑快马闪电般冲过去,扬起了一片尘埃,领头一匹马除了灰色的鬃毛之外通身雪白。
“诶!是哥哥!!哥哥回来了!”姒欢瞥了一眼,愣了一下。“是是二月雪,媗姐姐快走,哥哥回家了!”风风火火拉着祝媗向着姒府方向跑去。
刚到姒府大门,就听府中传出男人的哭声。姒欢一惊,提着衣襟跑了进去。
大堂之上,姒欢的兄长姒弘垂立在旁,身上衣衫沾着不少风尘,发丝凌乱,似是多日未曾梳洗。还有一人跪在地上,正是表兄褒蕴,正在痛哭流涕地诉说着什么,一旁的姒琸怎么搀都搀不起来。
姒欢感觉到不对劲,没敢进门,躲到了一旁的窗口偷看。
“姑父,褒蕴已经尽力而为了,却还是落得如此地步,那虢石父真是铁石心肠油盐不进。从未未曾得罪于他,他却言惑周天子。还对我父说什么‘此非仗义执言,分明是懦弱谗言,朝中若皆此辈,周室崩矣’。”褒蕴表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指关节捏得紫里透红。
一旁的哥哥搭话,“爹爹,我兄弟二人周旋在宫中半年,就是不见虢石父松口,也再未见过周天子一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但是。。。只有一法,不知当不当讲。”
“弘弟勿言!这实乃下下之策!”
未等姒琸回应,褒蕴扭头低喝。
姒琸斟酌一番,抬手示意姒弘继续往下说。
“虢石父虽然一直不愿放人,但是却派人来谈,来者说听说褒国有姒姓之女,是国公嫡女,天生娇美无与伦比,有沉鱼落雁之色。。。若是以她作。。。”
“你疯了!那是你妹妹!我褒蕴虽不才,但从未把主意打到表妹的身上!使我表妹入狼窟去救我父,何似狼心狗肺之徒!我宁愿领全国之军以抗周室!男子汉大丈夫,焉敢用一髫年丫头救国!”
褒蕴一拳朝姒弘打了出去,姒弘没防备,正中面颊,顿坐在地上,嘴角有血溢了出来,喃喃道:“我不知道那是我妹妹吗,亲妹妹。但舅舅被囚,我爹不愿再参政,你向来气性又大,这治国之担,又有谁来挑起。”姒弘顿了一顿,“我倒宁愿是个女子。就不必让我妹妹去面对那色欲熏心的周王、去面对那如狼巢虎穴的丰镐!!”说罢,垂下好看的眼帘,流出两行清泪。始终未语的姒琸重重一掌,掀翻了一旁的椅子,额上青筋暴露。
外面偷看的姒欢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却没曾想从阶上跌落到了石板上。
“谁在外面偷听!”姒琸发觉有动,朝门外喊了一声。“是欢儿吗?”
姒欢揉着屁股走了进来,怯生生的。
“欢儿你。。。都听到了?”
“我。。。”
还没等姒欢说完,褒蕴起身用背挡住姒琸方向,抱住了姒欢,“欢儿别怕,表哥纵是粉身碎骨,也不做那以家人求和委曲求全之人。”
姒欢脑子里嗡嗡响,还没有反应过来,心中不是个滋味儿,说害怕也不是害怕,说伤心倒也不是伤心,百感交集或许就是这么种感受吧。
褒蕴拍拍姒欢的头,回头脸色愠怒,狠狠盯着姒弘,“表弟,不准你擅自行动,我这就去找军政商榷防御事宜。”褒蕴起身就走,袖子在脸上抹了抹,顿了一顿,“如若我回来不见欢儿,便直接举兵抗周。”
说罢,褒蕴大步流星踏出大堂。半晌,庭外传出马儿嘹亮的嘶声,随着“嗒哒嗒哒”的蹄声渐行渐远。
姒琸坐于正椅上良久不语,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道,“弘儿你先回去打理歇息,我有话要对欢儿说。”
“是,父亲早已不问政事,望保重身体,这些事我和褒蕴会处理好的。”姒弘起身,看了看姒欢,脸上充满哀伤,欲言又止,思索片刻便走了出去。
姒欢不敢回头看兄长的背影,也不敢正视自己的父亲,心里惶惶不安,
“因为我他们才吵成这样,因为我才有了这么多烦恼,我到底能做什么?”
这样想着,连呼吸都变得局促了起来。
“欢儿,听为父一言。”姒琸语气很僵硬,“我觉得战争马上就要爆发在褒国国土上了,迫在眉睫,而且这战,我们不得不打。”
姒欢一愣,忙不迭地说:“孩儿知道,如果不胜,我便去和亲。。。”
“不,不是让你去和亲。”姒琸感觉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却又不敢在孩子面前露怯,只能挺着,“你要跑,跑得越远越好。”
“什么???”姒欢抬头,不可思议。“褒国城破,父亲下这种决定岂不是会成了千古罪人,难道要弃褒城人弃褒国人不顾吗?”
“是。。。”
姒欢哭了出来,“爹爹你不用做到这样,孩儿也不可能一辈子陪着您二老,而且又不是去赴死,何必要。。。”
“你是我的女儿。。。”姒琸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
夜中的秋风甚是凛冽,小院中的苹果树也结上了果,随着一阵阵的嚎啸,一片有些泛黄的叶子脱离了树枝的怀抱,似有些不舍,但无法抗拒这股力量,随着冷冷的风飞了起来,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