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大队人马就近入了医馆。
佑元心若被利刃所剜,头脑浑沌一片,和谢迁左右各一个扶着佑堂,朝左右狂喝道:“传大夫----还不快传大夫----”
他面色煞白带青,双眸如火炙烤,状似癫狂,身侧为数不多的几名东厂厂卫吓得连连后退不敢靠近。
他的焦躁狂呼想是触动了佑堂,他阖着双目,喉间“嗯”的声,又吐出一口鲜血。
佑元身子一滞,满面惊惧畏怕,怀搂着他,不敢稍加用力触动半分,维持原有姿势,沉步,平稳,一步步踏往床边。
大夫是被两名厂卫拽着一路飞奔来的。人未跪下,药箱先“抨通”掉落在地。
此大夫须发苍然,并未全白,儿童般红润的面色。
佑元只盯着佑堂面容,愠道:“小心,别要惊扰了殿下!”
大夫连连称是,喘过一口气,便上前把脉。
佑元和谢迁站立一旁,见这大夫搭上佑堂脉搏,闭目凝神,不语顷刻,忽的全身一颤,脸色转为灰白,倏的睁开眼。
“如何?”佑元急急道,“快速为皇兄开方下药!”
大夫却只是摇头,面色阴沉犹疑,想是心中有话正在思虑是否说出。佑元焦急,又再催了一次。
大夫将牙狠狠一咬,长揖道:“王爷,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佑元仿若一时未听懂他话中之意,紧迫向前,问道:“你此话何意?”
大夫曲身道:“老朽只知道是中毒病入膏肓的脉象……在下,在下,已是无力回天!”
谢迁脑中一荡,站立不稳,最害怕之事终于发生。
“你胡说!”佑元惊恸不已,跌撞着朝前两步,袍袖随意一扫,烛光摇曳扑闪,“扑通”声中左侧烛台坠落于地。
他狠狠指着面前此大夫,喝骂道:“你学艺不精,竟在此胡言乱语!我不信,我不信!”
他朝外喝道:“来人,来人!”
外边厂卫一直侯着,听得传呼连忙进来。
“快去辽阳找张来春,快去!”
“没有用的,”那大夫一听‘张来春’的名字,在旁叹息道:“王爷应当知道,此症别说是张来春,就便是扁鹊重生,华陀再世,太医令都在此处,只怕亦是束手无策。”
话未说完,面前银光一闪,一柄长剑已架在脖上,朱佑元面色铁青,沉声道:“你再胡说八道,本王一剑杀了你!”
此大夫长叹一声,说道:“老朽若是畏死,决不敢如此实话实说,只会顺王爷之意拖延欺瞒。
我虽医术低微,在这居庸关行医也一辈子了。今日殿下不治,在下已是死罪,若再有意期瞒王爷,更是罪上加罪——”
引颈道:“王爷想要下官贱命,请自便——”
“决不会,决不会……”佑元慢慢垂下剑尖,一瞬间仿佛抽空所有气力,目光缓缓移至昏迷中的佑堂身上,低声如呓语:“皇兄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
此大夫微作思索,低头答道:“多不过三五日……也许,随时,都会……”顿一顿,终于说道:“王爷,恕老朽大胆说一句:赶紧准备后事吧!”
“好你个华为止,活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么不正经,你这骗人的把戏都敢用在当今太子的身上。”说这话走进房来的正是张来春。
原来此大夫名叫‘华为止’,他见张来春进来,想乘机溜走。被张来春一把抓住:“你说说你,白是华佗的后人,光年岁长,医术却从未长进!”
张来春揪着华为止的耳朵,“快去,把这幅药煎了去。救人要紧!”
明玉一步并三步地奔向屋内。
良久,众人只见明玉半跪于佑堂榻前,人如化石凝伫不动,便都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明玉执起佑堂一只手,冰凉却苍劲有力。他的这双手素来深藏不露、妙笔生花:弯弓射大雕;执笔与伯颜共写新诗;忍疼痛为她画像;抚琴行云流水与她的舞姿琴瑟相和;揽腰挡刀救她于危难。
亮晶晶的泪珠在她眼睛里滚动,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她的嘴角上、他的手上、地上……
他好在哪里?他的心思总是难猜透?
他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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