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蘅“嗯”了一声,仍然望着李月驰。而李月驰像是有意回避似的,把脸侧过去了。
下一秒,尖锐的痛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唐蘅闷哼一声,伸手抓住李月驰的被子。“伤口有点深啊,好像进了玻璃渣子,这个……领导你忍忍。”大夫话音未落,又一阵剧痛冲上来,唐蘅扯过被子的一角,张嘴咬住了。
“哎小李,你帮我摁着领导,我怕他乱动。”
李月驰不声不响地走过来,双手摁住唐蘅的膝盖。
“哎呦,你看看,还真有!”唐蘅看不见大夫的表情,只听他连连叹气,“还进了泥,麻烦了麻烦了,弄不干净要感染的。小李你摁紧了,我用酒精冲冲。”
李月驰没应,过了几秒才说:“您轻点。”
“再轻也要疼的,没办法呀。”
但是实在太痛了。唐蘅两眼发黑,额头也渗出汗来。这一晚像是天降劫难,身体变成一张薄纸,被疼痛浸透了,连意识也渐渐模糊。
不知过去多久,冰凉的手掌抚上他额头。他听见李月驰的声音:“好了。”
唐蘅恍惚地睁眼,才发现大夫已经走了。
李月驰说:“你松口。”
唐蘅松口,李月驰把被角抽走,又说:“放手。”
这次唐蘅没动,仍然双手抱着那只黑色密封袋。
李月驰伸手拽了一下,没能拽走。他沉下声音,淡淡道:“都是你的东西,正好,你拿走吧。”
唐蘅说:“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孙继豪受贿,传数据的时候他给我下了安眠药,我睡着——”
“我不是让你别喝酒?”
“下在牛奶里的。”
“……”
沉默片刻,唐蘅低声说:
“田小沁是被唐国木强暴的,对吗。”
“六年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留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那你拿走吧。”
“李月驰,”顿了顿,提起所有的力气,“我爱你,一直,一直爱。”
李月驰不响。唐蘅觉得自己被钉在十字架上,等他审判。
然而片刻后,他笑了。白炽灯映着他的脸,映着他嘴角眉眼的僵硬的弧度。这是个惨淡至极的笑,既不冷淡,也不嘲讽,只是悲伤。唐蘅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但他没有哭。
屋外仍是瓢泼大雨,好像雨永远不会停了。人间昏浊如地狱,水汽透过缝隙和孔洞,一丝一丝渗进来。
李月驰看着唐蘅,轻声说:“其实你不知道。”
唐蘅说:“不知道什么?”
李月驰摇摇头,没说话。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等来这一天,但是没关系,他蹲了四年零七个月监狱,他谎称汪迪是他女朋友,他羞辱他赶他走,他所做一切,为的就是这辈子都不要等来这一天。
——你不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你。
明天开始六年前的部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