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在牢里那几年,我也后悔过,”李月驰哑声说,“后悔过很多事,比如我没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我没去汉大念书就好了,我不管田小沁就好了……因为那几年确实挺难捱的。但是你知道吗?我现在,竟然觉得我活该。”
“李月驰,别说了——”
“我差点把你害死了是不是?”一声抽噎被他压下,变成用力的闷咳,“我受什么都是活该,我欠你的。”
“李月驰!”唐蘅逼近他,痛苦地问,“我能不能理解为……你爱我?”
“当然。”
唐蘅愣住,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地承认。
“我爱你,”李月驰顺着唐蘅的手臂,向下,摸到他的手腕,“非常爱。”
在李月驰的指尖所触之处,有一道极细极浅的疤痕。
他以指尖抚过那道疤痕,动作轻得仿佛触摸云朵和羽毛,那样轻,又那样珍而重之。
“李月驰,你,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他顿了一秒,“非常爱。”
唐蘅长长呼出一口气。
“李月驰,”他又问,“那咱们在一起好吗?”
“现在不行。”
“为什么?”
李月初低声说:“我要确认一件事。”
他抬手抹了把脸,偏过头去闷咳两声。然后他扣住唐蘅的肩膀,语气非常严肃地说:“蒋亚告诉我,安芸也要回来了。”
“嗯。”
“当年我捅唐国木,有一部分是因为她,不,这些不是最重要的……唐蘅,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问。”唐蘅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这个问题,或许会改变他此后的人生。
“如果你失去所有亲人,所有——包括你妈,然后只剩下我和你,就我们两个,你能接受吗?”
“你说的‘失去’是指他们都死了?”
“不,只是……你没法再面对他们了。”
“只剩下我和你。”
“对。”
“我妈帮唐国木做过什么,对吗。”
李月驰咬牙道:“对。那时候我不敢告诉你……我没资格把你最亲的亲人都剥夺了,你已经没有父亲,我不能……”
“李月驰,”唐蘅深深换一口气,“我接受。”
“……”
“不是你剥夺我的亲人,是他们自己离开我的,你懂吗?”
“但是……”
“你会对我负责么?”唐蘅轻声说,“如果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会负责么?”
“会的。”
“怎么负责?”
“永远爱你。”
“我们还要永远在一起。”
“好。”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谁阻拦,你都不能离开我。”
“好。”
“我的病复发你也不能抛弃我。”
“好。”
“我只有你了,你也只能有我。”
“好。”
“其实你亏了你知道吗,”唐蘅鼻子一酸,终于也忍不住,“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回去找唐国木他们的。”
李月驰平静地说:“我认栽。”
唐蘅愣愣的,又一阵冷风吹来,擦过他通红的鼻尖。风里夹杂着春天萌发的草木的味道,好像这一阵风把他身体里的酒精蒸发干净,整个人清明了许多。
“李月驰,那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
“嗯。还有什么要求?”
“我想想……以后我给你的,你不许不要。”
“好。”
“不许再觉得配不上我。”
“好。”
“把这六年发生的事都告诉我。”
“好。”
“亲我一下,现在。”
“好——”
黑暗中,李月驰轻轻笑了。
然后他俯身,非常用力地吻住了唐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