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仪换上新电池,顺利开机,连接了唐蘅的电脑。
桌面上有一个名为“小沁”的文件夹,其中陈列着他们取得的所有证据:火化证明,王丽丽的录音,龙娟的录音,鲍磊的录音,以及付丽玲提供的一部分经济问题的证据。
这些天,李月驰撰写了一份清晰的事件经过。白底黑字的word文档出现在幕布上,白光刺得唐蘅眯了眯眼,心跳也跟着沉重起来。
虽然他早就知道李月驰写了这份事件经过。然而当六年前发生的一件又一件事情,以具体到某月某日的程度呈现在眼前,这种触目惊心,仍然迫使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你们看一下,”李月驰冷静地说,“哪里需要补充或者删改。”
随着他将光标缓慢下拉,猎杀的过程再次出现于眼前。
2011年9月6日,汉大社会学系硕士新生开学,田小沁担任助教。
2011年12月2日,田小沁和李月驰进入唐国木项目组工作。
2012年4月26日,田小沁和李月驰、王丽丽赴大悟县清点捐赠物资。
2012年5月……
李月驰忽然放下鼠标。
他掏出钱包,说:“小辉,你能不能帮我买包烟?刚才忘了买。”
田小辉大概愣了一下:“现在?”
“对,现在。出小区左转直走,第一个路口有家便利店。”
“哦……好。”
田小辉出门去了。
蒋亚轻轻叹一口气,他们自然都明白,李月驰是故意支开田小辉的。
李月驰低声道:“后面有那天晚上小沁发给我的照片。”
唐蘅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了。
“她跳楼的前一天晚上被唐国木带去酒店,后来她给我发了照片,拍的是身上被捆过的痕迹。这些别让小辉看见了,公布的时候我会打上马赛克。”
蒋亚悚然道:“那六年前你怎么——”
“当时我给院长看过,他不认。”
安芸霍然起身,像是再也承受不了,她径直走到阳台上,“哗”地一声推开窗户。
蒋亚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问李月驰:“她之前看过?”
“嗯。”
蒋亚做了个深呼吸:“继续吧。”
然而李月驰还是没碰鼠标,他缓缓偏过头来,看着唐蘅。
唐蘅问:“怎么了?”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嘶哑。
李月驰的手臂从唐蘅脑后绕过,手心捂住他的双眼。
唐蘅静了几秒,说:“我没事。”
李月驰说:“我看过就够了。”
唐蘅眨了眨眼,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刮着他的手心。他的手心是温暖的,热量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进来,唐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拳头已经松开了。
方才有那么一刻,他险些跳起来冲出门去,他恨不得再给唐国木一刀。
那些翻滚上涌的恨意、悔意、痛苦……像一块坚冰塞满他的胸腔。而李月驰的手心缓缓融化了他身体里的酷寒。
片刻后,李月驰收回手臂。
他已经关掉了word文档,打开另一份文件。
门口传来敲门声,蒋亚原本眉头紧锁,起身去开了门,对田小辉强撑出一个微笑:“小辉,谢了啊。”然后他撕开烟盒的包装,问李月驰:“来一支吗?”
李月驰默默接过。
他们俩走到阳台上,又给安芸一支,三人对着大开的窗户吞云吐雾,谁都不说话。唐蘅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知道是想抽烟了,他摸摸口袋,掏出两枚中午在饭店吃饭时,从收银台拿的薄荷糖。
唐蘅递给田小辉一枚。
田小辉窸窸窣窣地撕开糖纸,轻声问:“唐老师,你不抽烟吗?”
唐蘅有些无奈:“以前抽……现在正在戒。”
“噢。”
唐蘅把薄荷糖送进口中,凉滋滋的味道扩散开来,似乎把他的烟瘾压下去了。
田小辉忽然说:“唐老师,刚才你们是故意不让我看的?”
唐蘅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顿了两秒,只好实话实说:“嗯,刚才有一些……你姐姐的照片。我们发出去的时候会给她打马赛克。”
田小辉点了点头,竟然没再追问。唐蘅以为他有别的揣测,便又解释道:“不是不能给你看,是怕吓着你,也怕你……看了难受。”
田小辉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说:“我明白。”
他的身材本就瘦小,这样的姿态更显得像个小孩,唐蘅的心像被捏了一把,又酸又疼。
田小辉继续说:“唐老师,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不怕。我就想给我姐讨个公道。从小到大爸妈都偏心我,因为我是男孩……我知道如果我不管,家里就没人管我姐这件事了。”
唐蘅怔了怔。这是几天以来他第一次听田小辉讲这么多话。
“那天月驰哥单独把我叫过去,给我说了当年的事。最后他还说,我们有可能失败,而且,无论输还是赢,结果都要等很久很久。他问我能不能坚持住,我说,能,因为我想保护我姐一次……就算已经晚了。他说,他也会坚持下去,因为他和我一样,也想保护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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