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bsp;  “我出去抽根烟。”

    叶沛琪停止了自己搅拌饮料的动作，偏过头，眼神放空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们所在的包厢在二楼，临着河边，河面上有两艘游轮，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上面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格外好看。

    “嫂子。”

    一声呼唤把叶沛琪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有些迷茫地看着李恩硕。

    “其实，宁哥这么多年，挺不容易的。”

    “嗯。”叶沛琪低下头，右手的食指轻轻地磨砂着桌子，心里想着：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你高三的时候，他一直在治疗他的抑郁症，我在国外偶然看到过他的诊断书，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他得的是重度抑郁。”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国内具体是怎么治疗的，但是他在国外的时候，初期，他每天都要吃很多药，他抑郁症发作时，看起来挺痛苦的，而且，他那时记忆力也不好，有时候他甚至会忘了下一刻他想做什么。”

    李恩硕收敛了他的大大咧咧，语气异常沉重地叙述着他知道的事实。

    “记忆力，不好？”叶沛琪忽然就联想到高二时的一些事情，比如那次考试时他忘记带2B铅笔，比如他忘记了和自己的约定。

    原来，还有一些事，自己并不知道。

    “嗯，我记得有一次，早上我起床，发现一向特别自律的他，卧室门竟然还是关着的。起初我以为他是去上课了，但到了教室后，我发现他并没有在，上完课后，我回家，打开他的房间门，发现卧室的窗帘还是拉着的，而他还靠在床头，眼睛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上的亮光，地上是一个不停在旋转的星空灯。”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经常失眠，而他每次失眠时，都会这样做。”

    “嫂子，那个星空灯，是你送给他的吧？”

    ......

    “你怎么学会抽烟了？”回去的路上，叶沛琪对着冷着脸坐在副驾驶上的宁培轩问道。

    因为刚才他和李恩硕都喝了酒，所以现在开车的人变成了她。

    其实刚才那顿饭吃得不算很愉快，宁培轩抽完烟回来后情绪似乎一直很低落，而叶沛琪则是因为李恩硕的那些话，精神一直很恍惚，虽然吃饭时李恩硕一直试图缓和这种尴尬的气氛，但另外两人好像都不怎么买账，各自怀揣着心事，结束了这一次的饭局。

    “就自然而然吧。”宁培轩淡淡地说道。

    “对身体不好，戒了吧。”

    宁培轩苦笑了一声，说出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有些东西，如果能戒掉，就好了。”

    叶沛琪听了这话后，突然有些生气，她把车停在了路边，解开安全带，直直地看着前方，冷冷地说道：“宁培轩，你这么委屈是给谁看？当初被莫名其妙甩的人可是我，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受害者？”

    “我没有......”宁培轩偏过头，看着盛怒的叶沛琪，声音低低地说道。

    “我真的，只想要一个理由，当初，到底为什么？”叶沛琪的语气里有了一些哭腔，她死死地憋着眼睛里的湿意，不让它流下来。

    她这么多年来，无数次的在反思，当初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竟然被甩了还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琪琪......”宁培轩探过身子，把叶沛琪揽入了怀中，“对不起......”

    这一刻，叶沛琪终于卸下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她只想痛快的哭一场。

    这么多年来，两个人都过得不好，那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分手？她不懂。

    宁培轩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她的眼泪浸湿了，他却说不出安慰她的话，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

    过了许久，叶沛琪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从宁培轩的怀里抬起头，轻轻呼了一口气。

    宁培轩想用手帮她擦眼泪，却被她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神情有些无措。

    叶沛琪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开走了。

    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一直到叶沛琪把宁培轩送到了他的公寓楼下，隔着车，她突然笑了，对着宁培轩开口说道：“你不说，那就我来说。你当初是觉得你得了重度抑郁症会拖累我，所以就跟我分手了是吧？你自认为分手后对我有多好，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是我们还在一起，该有多好。”

    宁培轩最见不得她这种仿佛什么都可以释怀的表情，他怕了，他的平静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也许是酒精作祟吧，他冲到了她的面前，把她按在车门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一吻，带着长达七年，那刻骨的思念。

    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每一个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念头之际，他的脑海里都是她的身影，是他们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舍不得。

    他想要活下去。

    宁培轩死命地想要夺取她的呼吸，他想要她感受到他这七年来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但是慢慢地，他发现了不对劲，原本他以为她的反应应该是剧烈挣扎，然后把他推开，谁知道他一睁开眼，却看到了她笑弯了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曾经盛满的是对他的喜欢。

    是的，叶沛琪笑了，她体会到了那种报复的快感，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这个在别人眼中宛如神祇的少年，在她面前，永远都是这样的把持不住。

    有些怔愣，宁培轩离开了叶沛琪的双唇，低头静静地和她对视。

    叶沛琪歪着头，仿佛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说道：“所以呢？然后呢？”

    宁培轩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刚才说的他当初提出分手的理由，说对了一半，但是另一半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所以他只是说道：“琪琪，对不起，我......”

    “别，别，你千万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是错的，你千万别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如何能把她这七年来，总共2500多个日日夜夜轻轻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