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不会来的，只有我能救你……”耳边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男声，瑰丽腐靡。

    “……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

    时间仿佛静止，秦无衣小小的一团被禁锢在一角，反抗不得。只亲眼看着一个黑色人影从自己身体里走出。冲天的魔气，诡谲的红眸，在月光照印下，无比清晰的昭示了他的身份。

    修士四散而逃，而漫天黑雾转瞬间就吞噬了方圆十里。逃窜的修士自然无一幸免，在黑雾包裹中化为血雾，绽开在秦无衣眼中，华丽而充满了美感。

    他只觉作呕，拼命挣扎着想要冲破桎梏，撞得遍体鳞伤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片地域生机散尽，血流成河……

    “不……师父，师父救我……”那不是我，绝不是……

    梦中惊醒，秦无衣睁眼便看到春雨镇镇口挤得满满的人群。仰头望去，是师父弧度优美的下巴——他正被师父抱在怀里……

    ……昨夜的，是梦吗……

    “师父……”

    “莫怕，已经没事了。”

    陈雨绵拍拍小徒弟的背，安抚性地开口。

    想到昨日她赶到时的场景，陈雨绵神色微冷。不过几个散修就敢在剑宗的地盘闹事，看来外门这些管事还是太过安逸了……

    元华是在器室炼器时感知到魔气的。无衣刚踏上修行之路，根基浅，修为低，她就想多打些法器给徒弟防身。大约快到戌时，一股浓烈的魔息忽然自春雨镇传来。

    而她在小徒弟身上留下的神识烙印竟被抹了个干净，担心无衣的安危，元华即刻破空而去。赶到时，魔气却已消散的干干净净，只留下昏迷不醒的无衣和一群神识破碎的修士……所幸，徒弟安然无恙，只是被震昏了过去。

    太一剑宗因那股魔息派出大批内门弟子彻夜搜查，皆是无果而返。若不是为了无衣，她本也该去寻上一寻的，毕竟那魔息，熟悉的令人心悸，偏生她想不起来是谁……

    “无衣，昨日事出突然，是剑门疏忽。今日的试炼，若是你不愿，就不去了罢。不论如何，你都是我元华的徒弟……”

    不论如何，你都是我元华的徒弟……

    不论如何，你都是我元华的徒弟……

    陌生的场景，陌生的面孔，演绎着相似的事件，熟悉的令他害怕……秦无衣闭了闭眼，努力忽视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画面……原来，不是梦啊……

    “师父，无衣想去……无衣想要堂堂正正地做师父的徒弟！”

    “把这枚戒指收好，里面是一些法器，你或许能用到。”陈雨绵摸了摸徒弟的脑袋，“师父在山门等你……”

    ……

    辰时，剑宗山门大开，一条直通峰顶的石阶出现在众人眼前。

    “请诸位上天梯……”

    剑宗修士的话音刚落，秦无衣就抬脚踏上石阶。落脚的瞬间，一股灵压骤然压下，秦无衣运起养气诀，灵力的滋养很快缓解了身体的不适。待身体完全适应后，他才迈出第二步，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明明身体叫嚣着难受，可神识却异常的兴奋。每上一层台阶，灵压加重的同时，神识就越发活跃，秦无衣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压制着，它很可能就要冲出去跟着山门的灵压打上一架……

    昨日种种，皆如噩梦，唯一让他欣喜的，就是自己一夕之间强了数倍的神识。若说昨日之前，他的神识是米粒般大小，现在则变成了圆盘大小，并且随着修炼逐渐变大。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办法控制好它。

    休息的间隙，秦无衣垂头看去——身后的那些人，身影都已模糊不清，隐约间，可看到的人影，不出十人……还说这不愧是太一剑宗的入门试炼吗？要知道，仅仅是春雨镇参与试炼的人数都有上万人，何况剑宗有数十个附属城镇的试炼点呢？只要踏上石阶，就会被石阶上的阵法传送至同一个空间里，想出去，要么放弃要么登顶……

    攀爬不过半日，秦无衣有师父和柳逢熠事先开的小灶，一直领先也只到了二分之一处，但参与试炼的人，剩下的不过十之一二。但这，仅仅是第一关。

    想起玉简中剩下的两关，秦无衣舒了口气，好在后面两关不那么耗体力。纵使他在秦家村时，天天帮村长下地干活，体力不差也禁不住这么耗。这第一关对他来说不算太难，却也不简单……

    走过这条石阶的修士都相当于二次淬体，走得越久，效果越好。而且山门内灵气浓郁，只这半日的功夫赶得上外界修行好几个月。想来这也是入宗试炼如此受欢迎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