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几个人一同找人去了。
静候了片刻,一个小侍从邀功似的边呼着“找到了”边一路小跑着穿过前院,奔上楼阁二层将手中一朵焉耷耷的红得有些发黑不再艳丽的凤凰花合同一串闪着红光的珠子呈了上去。
赤骞熙急忙将那小侍从手中的物什拿到自己手中,看着那焉了的花朵和那串蕴着辛梓翎灵力的珠串抬手轻轻一抚,那已然败落的凤凰花便活过来似的转瞬恢复了枝头上的光彩,红得像一只振翅欲飞火凤。他拎着那串珠子,感受着自那串珠粒中传来的气息再轻轻将那珠串交于白陌。
“她骗了你,于理是她不对,我估摸她也是被人坑骗了。但她用灵力做线,串了这珠子予你却是诚心一片。这珠子你且留着吧。再者,她要告发恶行却需以礼相赠方可见得这一方辖主,你自觉处理得当?”赤骞熙盯着白陌先是疑惑,再是惊讶,然后愧疚的伸手接住了那串珠子。
二人行至窗边,看着满园春色入目。凉风缕缕,吹动墙角的一笼长青翠竹,竹叶发出一阵“沙沙”声衬得前院一段黄莺鸣啼更是清灵。
白龙所在的玉玲岭有个大镇,不同于青龙辖地的萧索,这里是一片繁华。镇中开了好几家像样的酒馆。此时廉易正在一家酒馆里打一壶名作十味酿的佳酿。老板看了看他发白的脸轻缓地劝慰道:“年纪轻轻,这个样子是为情所苦吧,你再长几年,回头一看也不过都是浮云。”
他不知自己的面目看起来是有多苦情,疲惫道:“我妹子落入到了玉魄之眼,我买酒只是为着去祭她。”那老板张了张嘴又满目怜悯地闭上了,死不承认也不要紧,应是一对苦命的小鸳鸯被迫至生离死别,但论如何生离死别也不会去那玉魄之眼吧。
自那日辛梓翎落入玉魄之眼,他便在那处呆坐了一日一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他懂,他也尽量在做。他坐在海边悲凉着一颗心思索了一夜,至他懂事以来,从不曾有人给过他好脸,小时候被人打他就跑,跑不掉就反抗,反抗不了他就忍,总也算是熬过来了。
长大后欺负他的人也不少,在这世上若有求他必得有予。其实他也认这个理,这就跟做买卖没有什么两样,给了钱才能买到东西,你匡我,我骗你,世道险恶,没有什么情份可讲。可是她不同,他骗了她,她还是救了他。她待他比他娘还好,虽然他印象中没有母亲这个角色,但是人人不都说母亲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吗?但那个最好的人却遗弃了他,她待他便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人。
但报恩这回事他确实做不到以死相报,现如今他既不能去为她报仇也不知她是死是活。一夜后他想起那日在青龙的镇子上想要叫一壶十味酿的佳酿与她同饮。这是他平生喝过最好喝的酒,却因着太贵不常能喝。那一日他是想匡她的钱买酒,今日,他回忆着这段让他羞愧的往事来镇上买酒想带去海边同她絮絮,若她活着最好,若她去了,这酒便是为了祭她。
回到玉魄之眼已又去了半日。他伤得颇重,到镇子上时他先去药铺买了点药请药师帮他敷上,既不顾药师的阻拦也因着不敢在镇子上久留便去买了酒快速地离开了。腾不上天,伤得重走起路来也慢了几拍。好不容易回到这片波澜不惊的海子,天色已微暗了。
他将怀中的酒拿出来倒了些在海里,喃喃道:“也不知你是不是倒霉,竟遇着了我这样的倒霉蛋,沾了霉气才落个这样的下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放心,老子现在是不行,待老子去寻个地儿好好练个……练个几千年就回来给你报仇。”
说完,廉易昂首将壶中的酒尽数倒于口中。真是好酒,甘甜香冽。
“好好喝,送你自己最后一程吧!”话音里带着嘲弄,像是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廉易惊诧地回头,当日他表现得如此惜命,事后也未在白家附近露过一次面,居然都被戴发晓得自己在此处!当然,他无法回去向小白龙求救也是事出于怀中几件玉器这个因,回去了说不定直接就被小白龙咔嚓了。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知我在此处?”
“怎知?是因为你傻!我放了那么多眼线都没发现你,其实本以为你已经离开此处了,我也是碰碰运气,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多半会去找点药,没想到你还有心思喝点酒。”话音中依然带着一抹嘲弄:“本来我是可以放你一马的,但今日事有变数,你变成了必死的因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没事找事。”戴发眯了眯眼,手中徒然生出一把长刀带着重重的气势向廉易劈去,看那架式准备一击将其斩杀。
廉易何许人也,此时飞快地在脑子里打了个转,二者权其轻重,此时此刻,唯一的生路便是身后这片波澜不惊的海子。他丝毫没有犹豫,身子一跃,侧身划了个好看的弧线便落入了那片海中,慢慢地沉浸了下去。
玉魄之眼的傍晚在春日里还是有些冷,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吹来,但那海水仍是纹丝不动地泛着光华,流露出上种让人想亲近的美感。戴发拟了一道诀于手中放出一支冰柱,打在海面上却似泥牛入海,有力使不上去,只得于岸边静观着廉易消失于眼前,冷哼了一声腾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