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将少女整个脑髓都炸得噼里啪啦响,只见她巍颤颤抬首,瞠目凝视金色人影,一字一顿:“不,不是的,他恨我。”
那段揪痛的浓疮里,是他闭目请她离去,双手合十口中阿弥陀佛,竟比那天山之雪还要冰冷,她长跪寺前,终日受佛经圣光折磨,只为再见他一面,而阶生青苔,燕飞燕归,直到那个人圆寂,她都未能再见他一面……还不够,这般蝼蚁的日子定要待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算过完,那笔千万人的账,也才算还完。
“你就没想过,他或许只是无法原谅自己而已,在你没发生那件事之前,青灯古佛便已是他的选择。”阿祈的声音没有起伏,从头到尾,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少女像是搁浅的鱼,大口喘着粗气,随即否定:“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一切都应该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的……秩城也不会在我手里……”红坟颤抖着伸出手,目光如刀,落在掌心之上。
“轰隆隆——!”
“咔——咔——”
外头暴风骤雨,雷电交加,废旧车辆如同海浪中的孤帆,没有关好的车门在风雨的摧残下发出碰撞声;思绪在这一刻断了开来,红坟也顾不得脚底下积水漫漫,讪讪抱腿蹲到墙角将脑地抵在膝盖上。
“我困了,阿祈。”少女疲倦地撑着眼皮朝半空中的金色人影道,言下之意,二人心知肚明,红坟一旦入睡,报废车场的结界就会消失,需要阿祈续上,以免修灵人觅得她们的方位。
“唉,睡吧。”金色人影摆摆手,意为剩下的交给我。
待女人伴着微鼾沉沉睡去,金光闪闪的人影黯淡了下来,随即在他周身芥粒状的光芒凝聚了成了血肉之躯,高挑挺拔的男性躯体在一阵耀眼光束中缓缓走出来,过腰的玄发,披散在未有遮瑕的身体上,婴儿般白皙水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尤是这张妖冶异常的脸上桃花瓣状的一双眸子里,倒影着红坟蜷缩的身影。
拿起毯子,轻轻盖在少女身上,“无忱……”少女梦中呓语,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电视机一直在“沙沙”作响,待男人走进时,却突然找到了无线信号,画面吞吐着不协调的音调急转而来,几秒钟后正常了,定睛而去,正播放着某位大导演的电影,而当中汉后主的模样,与老旧电视机前的长发男人,如出一辙,只是后者的轮廓更为深刻立体。
男人给自己裹上薄毯,伫立在门后,抱肩倚靠墙面,缓缓闭起云轻星粲的眸。
“滴答——滴答——”
屋檐顶由几梁圆木胡乱堆砌而成,连起码的物理常识都未有涉及,男人细长的耳廓轻动,那些沿着檐壁滴落进屋内的水滴声是扰人清梦的好手,也是催人困顿的乐章,并不打算理会这些时而规则时而无章的声音;屋外风雨依旧大作,报废车坟场敷衍的排水系统早早瘫痪,泥泞的地面积起鱼塘般大小的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