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人愣是被鸨娘拎着耳朵拖行了数丈一把推到梳妆台前,鸨娘解开袖缚,叉腰道:“说了多少次叫我阿娘,鸨娘也行,你这天天灵鹊长灵鹊短的,皮痒了是不?”说罢扬手就要拍上去。
红坟嘴里小声嘀咕着‘年纪不大,辈分倒想讨个大的。’往后怂了怂肩,谁知那双手只是轻轻落在她的鬓发旁,轻柔地抚着结饼的发梢,忽而便闻她缓缓叹息:“缨公子自你回来后,便不曾来过醉梦坞了,到底发生了何事?”梳妆原本是侍者的活儿,而今却被鸨娘一双巧手替了去,小小的半月髻侧立在红坟脑后,看起来尤为俏皮。
无忱在未做宁安寺俗家弟子之前,单名缨字,缨公子是醉梦坞中人对他的称呼。闻言,花魁凝视铜镜中粉黛未施的自己,突然玩心大起自怨自艾起来:“历来只闻新人笑,哪里听得旧人哭呢?他在外边儿……有人了……嘤嘤嘤……”装模作样抬袖掩面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啊?”灵鹊手下一个激灵,发簪不小心戳到了红坟,前者惊呼一声。
“灵鹊啊,头皮都要被你扎烂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红坟努努嘴,从铜镜中凝视失神的鸨娘,用食指点了点她。
“抱歉……”
“你有心事?”红坟拿起一支玳瑁往发髻上插去,随口问。
被人看出端倪的灵鹊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摇头。
花魁眼珠子提溜的转,嘴角夹起狡黠的笑:“灵鹊,你……在担心无忱?你是不是……诶……喜欢……诶?”
“不准胡说!”灵鹊猛地一惊,扯住红坟的发,责令道。
“嘶——轻点轻点,我不说便是了,阿娘阿娘!饶了我!”红坟被扯的眼角泛泪,这灵鹊,性子比她还一惊一乍,不过也是了,许家公子是醉梦坞的最高领导者,相当于王一样的存在,觊觎他是大罪,谁都不敢担,而这当中只有红姓花魁能与之玩笑,这是一种特赦与威信,也让她的地位在醉梦坞一人之下,然她性子开朗为人又好相处,周围的姐妹也都爱戴她,后来更是与同样一人之下的管理者灵鹊成了好友。
灵鹊松开了红坟的头发,为她挑了件赤绯长裙,“你个没心没肺的,公子对你那般好,这多日未见,你竟一点也不担心他。”
红坟哂笑,拿起梳妆台旁的隔夜点心吃了起来:“他对我好,是有求于我,再者,我为什么要担心他?”‘弱冠之年已入太虚之境,这样的强者,何需我担心?再说了,他也该好好反省自己了,在家面壁个两三年都不为过。’
“方才你不还说……公子外边儿……”方才反应过来之前红坟故作委屈骗了她,一口气上头,灵鹊又要去扯花魁头发。
“灵鹊啊!我头发本来就不多,有事没事还脱发,你再扯我这花魁的位子可得让贤了!”红坟赶忙阻止鸨娘气发,她又怏怏解释:“这不是看你今天心情不好,逗逗你嘛?”
“连你都看出来了吗?”说罢,灵鹊将木梳放到桌上,木讷地落坐下来。
“什么叫连我都……”花魁觉得自己的智商遭到了怀疑,刚要辩驳,从铜镜中瞥到了灵鹊心事重重的脸,‘果然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