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脸上飞速染上红霞,窘迫地咳嗽了几下,“你可别把几十两不当钱!这好歹是一群人凑给我的贿赂呢!”
“贿赂?”帝王饶有兴致地反问。
“有人说收了钱就要替他们办事,不叫贿赂叫什么?”
“嗯,他们让你办什么事?”
“下午考核的时候放点水。”红坟挥了挥拳头:“就是别太使全力的意思,你懂吗?”
“略懂。”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又问:“你很强吗?”
“强?”红坟嬉笑一声,迎着太阳光振臂一呼:“古往今来,没有人能打败我,我呀,已经不单只一个强字能形容了!”
帝王挑了挑眉,抿住唇边即将泛滥的笑意,“强不强我不知道,古往今来像你这样毫无谦逊之心的人,倒是头一回见。”
“哼,就知道你不信,凡人!”红坟有些上头,别扭地再次朝男人讨要碎玉:“不跟你胡吹了,聊正经的,把碎玉还给我。”
男人抿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钱不够。”他摇了摇钱袋。
“我以后会在皇宫里当差!钱呢,是肯定能凑够还给你的!”
“那就等凑够一百两的那天再来找我要碎玉吧。”说罢,男子欲离开,红坟叫住了他。
“我叫红墓诔,你叫什么名字?”为了方便找人,留下名姓会比较好。
男人抚了抚下巴思绪半晌,“我叫肖琛储。”
“肖琛储……真是个难记的名字……”
“对了,你们考核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来着?”男人指了指天空中太阳的位置,“你确定你来得及?”本想袖手旁观,现下还是善意地提醒一下他好了。
红坟如梦初醒般咋咋呼呼:“啊!我差点忘了!多谢肖兄提醒!”说罢抬脚一跃就登上了宫闱,这么三下两下蹦跶没影了。
帝王盯着红墓诔消失的地方皱起眉头来,‘皇宫里的禁军就这般形同虚设吗?看来,有必要把围墙再增高一些啊……’
几位考官盯着大太阳举着手中的卷轴点名,一众人等似乎全都到齐了。
等等,似乎?
“红墓诔——!”第一遍,正常点名。
“红墓诔——!”第二遍,口吻严厉,当中夹裹了一丝丝不耐烦。
“红墓诔——!这厮死哪里去了——!”第三遍,考官的嗓子冒出了火。
‘红坟……你去哪里了……’队伍里的少年焦灼地环视四周,他在心中一遍遍责备自己为何要与她起争执。
“来了——我来了——!”红坟急急忙忙从复道里狂奔了出来,风尘仆仆的站到了队伍最前列,一群人原本正庆幸着,现下脸上的表情比锅底灰还黑。
“咳咳咳,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无故迟到者成绩作废!”考官很想潇洒的这么宣告,然而他一看向红坟,便又立即改口:“下不为例!”
另外一名考官接下话头,宣布了此次考核的项目:“首先比的是蒙眼辩位。”
话音一落,十四位重甲兵登场,他们头上顶着靶子,面部,身体全副武装。
“每位接受考核的江湖人士手里都会被发放一张弓,以及一根特制的软头箭,小宦们会为你们绑好眼带,机会只有一次,但凡箭未触靶者,射到重甲兵身体者,皆淘汰。”
语毕,在场的绿林好汉们哗然。
“他娘的,这怎么打的中?”
“蒙着眼睛,目标还移动……这怎么搞?”
“这也太难了吧……”
讨论声此起彼伏。
红坟与初五的视线交汇在半空又都急匆匆撇开,当中都带着对彼此的担心却碍于之前的那场争吵。
一百四十二人,十人一组被分为十四队,最后一个队伍十二人,红坟初五便是在这组最靠近宫墙的场地,他们被分在一起,近在咫尺,有太多想说的话却无从开口。
宫墙内的妃嫔们很少见到这种阵仗,除了皇后几乎都聚集到了宫门阁楼上观看这一场声势浩大的选拔。
“瞧啊,快看那人!”
“哪个?哪个?”
“第十四组,最俊俏的那个!”
“哇……这般俊朗的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番姿容竟不输咱们皇上……”
丫鬟们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个没完,她们的目光自然会落在最好看的人身上,连同着她们身前的主子们也不自觉将视线投向了十四组的初五身上。
万怨之祖竖起耳朵听到她们的讨论声,心中盛上一大碗酸汤。
待她不自觉瞥向初五时,正逢小宦替他系上例行的蒙眼丝带,少年俊拔的侧颜被丝带勾勒出半分腾绕的仙气,半分禁欲的妖娆,明明他同自己一样身着粗布麻衣,看上去却如是九霄云外的出尘仙童,明明清冷疏远,飘动的丝带却无意间撩拨旁人心弦。
“切。”红坟置气。
少年闻声微微蹙眉,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待到小宦替红坟绑丝带时,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料味,以为所有人同她一样都是如此,便戴上了。
伴随着考官一声令下,重甲卫兵开始在场地里没有规则的跑起步来。
由于每个场地的分隔间隙并不远,重甲卫兵脚步声很重,彼此串听的现象层出不穷。
所有人拉满涨弦的弓蓄势待发。
只听“嗖”的一声,是谁的箭从容不迫地划破空气,呼啸着雷霆之势朝着奔跑中的重甲卫兵而去。
“十四组。”监考官举起红旗朝主考官报告十四组有一人正中靶心。
眼睛有点痒,红坟无法专心辨别重甲守卫的方位。
下意识放下弓弦,伸手去挠眼睛。
监考官看向第十四组,严厉叱喝道:“擅自将眼带摘下者定作弊罪,立即丧失选拔资格,并永世不得参加朝廷的选拔。”
这考官的声音似乎就是冲着她来的,管不得白天的争吵了,她小声呼唤身边的初五:“你的眼带有没有一股刺鼻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