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样选择,就是因为李慢侯的管理思想是商业化的,他在用效率优先的原则组织社会。他控制北方之后,除了圈占藩田之外。那些抛荒土地,也不是鼓励流民去耕种,而是整块拍卖给大户。将面积不定的大块土地批量拍卖,往往是按照自然地理版块,某小河边到某山边,某河支流之间,这样的土地版块,往往都是万亩甚至十万亩以上的。普通小民根本买不起,也无法整片进行开发。
先是在山东,圈占土地的,大多是撑过大灾难的土豪。人数不超过百分之五,却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土地。这些人用土地作为资本,雇佣流民,使用耕牛,快速生产出了大量商品粮和经济作物,积累了大量财富。这已经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地主,而是资本化经营的农业资本。这些人在山东发展起来之后,李慢侯后来夺取了更残破的河北地区,他们大批北上,圈占更加广大的地块,进行统一管理。大多数大地主,都会投资改善土地条件,修建水渠,灌溉田地。一块土地,有水利设施跟没有水利设施,价格可以差距十倍。
以前都是官府投资,地主坐收其利,现在谁投资谁收益,十分明确。甚至有一种经营模式,大地主将河流之间的土地买下,修建了水渠后,又转手卖出去,谋取巨利。将大地块分成小地块卖出去,或者整体出卖,情况十分复杂。土地买卖在宋朝是非常常见的,而在东藩这里,就更加常见了。土地资产,已经是流动性极高的一种优质资产。
这样做的坏处是,那些靠近河流,交通便利的地区,土地很容易卖出去。而那些偏僻之地,根本找不到买主。所以大量山坡地区,干旱地区,以前可能也有大量人口居住,甚至有整村、整族人口聚居之地,现在都是荒山野岭。
可效率是很高的,最好的资本投入了最有开发价值的土地上,最强壮的劳动力,投入在最容易生产财富的土地上,那些偏僻之地,只能自耕自食的土地上,则没有人口居住,按照经验,这里即便居住了大量人口,繁衍数代之后,就只能成为贫困地区。与其如此,还不如让那些得不到土地的人,迁移到方兴未艾的城市里谋生。这至少比用羊吃人的圈地运动为城市发展聚集人口人道的多。
这样的思想,不仅仅用于农耕土地上,山北的草原同样如此。条件良好的河套草原,吸引了大量牧场主。花马刘这样有官方背景的牧场主其实是少数,大量牧场主甚至是契丹人。最早跟随李慢侯的三百契丹人,早就融入了东藩体系。他们在李慢侯手下当过翻译,当过马夫。当在山东圈占土地的时候,他们中有些人也花钱圈占了不少土地,但他们不擅长种地,他们圈地就是为了养马。
最初几年,军队战马都很紧缺,所以养马的行情非常好。他们中数十人发了一大笔财,逐渐退出了李慢侯的体制,跑去北方,最后跑去草原上圈占草场。富饶的河套,是他们最大的目标,因为其中不少人竟然就是出身河套的契丹部族。他们在这里建起了十几个规模巨大的马场,每一座都有三五十万亩草场,放养了数百万头牲口。其中战马就高达一百万匹,占了整个东藩势力范围内战马资源的一半。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滦河流域、潢河流域等相比河套稍差一些,但面积更加广大的草原上。参与经营者,一半是这些契丹人甚至个别草原人出身的牧民经营,一半是花马刘这样的汉人牧场主经营。花马刘他们的优势是资本实力强劲,能圈占更广袤的草原,然后雇佣草原上的牧民,甚至雇佣整个小部落为他们放牧。像花马刘一个人,就圈占了三百多万亩草场;田氏兄弟为了养马,也来这里圈占了一百多万亩土地;还有一些大农场主出身的农业资本,看到放牧有利可图,关内又已经找不到适合的耕地,索性跑去关外圈占牧场。
契丹人跟汉人都经营畜牧业,可经营方式又有所不同。契丹人侧重放牧,就是纯粹的放牧牛羊马匹,汉人资本家往往更加灵活一些。他们放养的耕牛比战马更多,耕牛可以吃肉,可以耕地。他们往往在自己的草场上,还兼营农业,只要水利条件合适,他们会开辟一些小块土地,种植农作物,在草原上,粮食比肉食更有价值,蔬菜又比粮食更有利润。理论上来讲,这种灵活的多种经营,肯定会更适应市场,利润会更丰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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