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也是郎中,他们懂得将得病的人隔离起来,建立诸如大宋境内对待麻风病人那样的麻风村,让这些病人自生自灭。
借此保护了大量健康的生番,有不少生番部族因为他们采取这种措施而幸存,当看到那些没有来得及采取措施,或者还没有被征服的部族整族灭绝的惨剧,生番部族对征服者不但有畏惧,也有感激之情。
武将家族也将一些先进技术带给了生番部落,比如制造弓箭。他们会自己制作轻弓,赏赐给亲近的生番部族,但只有弓,没有箭。生番狩猎,需要使用木箭,箭头采用石头。绝对不会有铁器流入生番手中,毕竟武将家族自己手里的铁器也极少。
他们需要高价跟军塞进行交换,他们跟军塞之间的关系,也比较特殊。因为把守长山军塞的,也是流亡武将家族,多少都有些关系。甚至有的武家家庭流放了,他们的亲族就在守军塞。武将家族跟军塞守军之间,也是联姻的。
通过这种特殊的关系,他们控制着铁器贸易,保持他们对生番的绝对优势。
这些武将征服者强大吗,很强大,不但自身始终保持了强烈的征服文化,而且有许多生番死士为他们效力,最大的几只武将领主,甚至能拉出上万人的大军。他们威胁大吗,几乎没有。因为除了他们家族成员,生番家将之外,他们拉出来的大军都是一群石器时代的乌合之众。
带着这样的乌合之众去冲击军塞,那是开玩笑,他们也从没有这种想法。他们更多的是维护好跟军塞之间的关系,那些军塞,守将现在大多还是武将家族子弟,对他们还很客气。但却已经隐隐流露出了一些看不起的态度,军塞子弟,并不羡慕武将征服者,虽然这些征服者作威作福,但又能怎样?他们剥削生番天天吃肉,东洲谁不是天天吃肉,能天天吃菜,那才是贵人。他们从生番手里可以得到大量进贡,谁稀罕呢?物产丰厚之地,远在大宋,他们留在山西的,多少还能穿得起代价高昂的棉衣,这些武将征服者连麻布都买不到。只能跟生番一样,穿起牛皮,过起茹毛饮血一般的生活。
尤其是当长山以西人口越聚越多之后,生活也就越来越丰富和舒适。食盐、粮食早就可以自给,现在一些地方甚至开始自给纺麻织布,烧制陶器、土瓷,酿造东洲浊酒,基本的日常用品其实都已经可以自造,只有铁器,精美的丝绸、瓷器还需要输入。可这种基本的生活用品,长山以东根本就没有。不是商人不肯卖给他们,而是商人根本不会来,军塞是带着使命的,不然这些军塞守军,才不会来守苦塞,他们也想住在山西的家里。将军塞里一些物资卖给武将征服者家族,更是出于一种道义,不想看他们死而已。
至于卖给他们的物品价格过高,那不怪军塞,因为军塞运输物资到这里,成本就极高。
这些武将征服者家族,仇视燕王吗,或许有,但他们最热衷的,还是向燕王效忠,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离开山东的出路。他们这些人将长山称作哭山,因为他们是哭着被流放到山东的,时至今日每当军塞流人出塞,无不嚎啕而去。
可是因为他们的子弟懂得跟生番交流,多有带领生番打仗的经验,自身悍勇之气未消,因此在燕王军中服役的生番骑马步兵,多是他们统领,有的人立功之后,可以留在大宋,让人艳羡。也有立功之后,免除他们家族流亡之罪,居家迁回大宋的先例。一旦有这种机会,大多数征服者家族,会毫不犹豫将自己征服的生番部族,交给亲近的好友,最多留下子弟统领他们,然后举家回迁。
让军塞子弟费解的是,这种不毛之地,竟然还有东藩府学的才子来当官。他们真是想当官想疯了吗?
这几年有大量府学子弟,从一座座军塞出关,跟那些哭天喊地的流亡之人完全不同,他们脸上都带着一种战天斗地的神情。他们前往山东,会进入一座座征服者家族的城寨,帮助这些家族管理城堡,记录周边生番情况,编写地理志等文献,然后不断传回府学,作为他们的学弟研学的素材。
这些才子会在哪里停留三年,然后花费一年翻越哭山,回国做官。可是很多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