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都尴尬起来,容海显然更尴尬。
在许一山的劝说下,妇人终于起了身。但她的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毛兵搬来一张椅子让妇人坐,妇人却不肯,她打量着许一山,狐疑地问道:“您真是许书记吗?”
许一山讪讪一笑道:“我是许一山。”
妇人一把抓住许一山的手,再一次痛哭失声。
她看着神龛上的遗照喊道:“老普,你显灵了啊,许书记来我们家了。”
一阵忙乱过后,现场变得平静了下来。
妇人赶紧四下找凳子招待客人,寻了一圈,才找来两条残破不堪的长凳。
“家里苦,连张好凳子也没有。”妇人满脸歉意地说道:“请领导不要嫌弃。”
两条长凳,显然坐不下那么多人。容海便抬腿往门外走。
许一山没喊他,毕竟此系危房,谁敢保证不会随时发生意外?但也不能让容省长站在门外等自己啊。于是,许一山便让毛兵搬了条长凳送到门外去请容省长少坐片刻。
毛兵按照许一山的指示去做了,容海只好坐在门外。
他回来后,指着遗照对许一山说道:“许书记,照片上的这个人,叫老普。是六嫂子的丈夫。老普是易章矿山的矿工,易章矿难时,被埋在了矿里。”
许一山的心猛地一颤,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走到遗像前,深深鞠了三个躬。
妇人还在呜咽,看见许一山给丈夫鞠躬,更是悲痛得哭出声来。
许一山满脸寒霜地问道:“毛主任,矿难赔偿两百万一人,这笔赔偿怎么不拿来改善一家人的生活质量啊?至少,这房子要翻盖一下啊。”
毛兵讪讪道:“六嫂子根本就没拿到这笔赔偿。”
许一山闻言,吃了一惊道:“为什么?”
毛兵压低声道:“具体原因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了解到,像六嫂子这样的情况,不会少于五个。”
“赔偿款去了哪里?”许一山怒不可遏地质问,声音不觉高了许多。
毛兵闭嘴不语。矿难发生时,毛兵还不是易章的领导。因此,矿难的处理结果,他无须承担任何责任。但显然毛兵对这些情况掌握得很彻底,以至于许一山突然有个感觉,毛兵带自己来妇人家里,是早有准备的。
陈州矿难的处置工作,由于上报的死亡人数没达到规定人数,因此中部省当时也没派人介入。
但是,处理结果是一定要汇报到省里去的。容海作为省长,不可能对易章矿难的处理结果一无所知。
果然,在许一山正要暴怒追责的时候,秘书赵力悄悄在他耳边提醒他道:“许书记,容省长公务繁忙,他问你还要多久?”
容海在催他离开了。
容海来易章时,提出过一个要求。他希望亲自去发生矿难的地方看看,凭吊一下遇难的矿工。
省长亲自出面凭吊遇难者,从某一个侧面而言,就是盖棺定论。也从侧面表明他对许一山重启救援工作的反对。
容海此举,意味深长。许一山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将同僚的面子踩在地上无情的摩擦。
“请领导稍等。”许一山想了想说道:“要不,赵秘书,你先陪同容省长回去。”
邱和讪讪道:“许书记,我们怎么能让容省长一个人先走?要不,你陪容省长先回去,这里让我来了解情况。”
“好啊。”许一山爽快答应道:“辛苦秘书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