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要再找我们回去!”阿淦那张俊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去。“我们该怎么办?既然听到了风声,就代表他们也许找得很近了……”沉默半晌后,“该死!我不回去、不回去!”
俊脸紧紧的板起,阿淦轻声的自语犹如誓言。“我、不、回、去!”
“我知道。”阿骏是很明确的知道,他俩兄弟一场可不是作假的,苦头也是一起尝的,阿淦的心声,岂不也是他自己的心声……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找上门来怎么办?万一吓到阿莲就不好了。”提起甫成亲两个多月的娇妻,阿淦的保护欲可全都卯上来了。
是呀!这也是闷不吭声的阿骏所担心的,万一吓到水儿可就不好了。
真不愧是难兄难弟,他俩想的、顾忌的,全都如同出一辙。
他们经过极度血腥残忍的杀戮战场,也历经过奢侈又纸醉金迷的生活,有谁能想得到,这两个住在升龙村小屋的漆工学徒,过往可是住在媲美皇宫的宅邸里,又有谁能想得到,他们如今沾漆沾到生痒的手掌,过往可是挥舞着血腥的刀剑,还有谁能想得到……
“哇……”一记稚嫩而响亮的哭啼声从小屋里传出来,而原先水儿那痛得死去活来的叫喊已在不知何时静止了。
阿骏紧张得一骨碌起立。
“生啦!”暂时也放下方才聊的话题,阿淦叫得哇啦哇啦的。
阿骏等不了小屋里的女人抱孩子出来给他看,觉得自己来比较干脆,他紧张地推开门,大步走入屋里。
他没心思去管小屋里东一件东西、西一样东西的满地乱,鼻端闻到煮开的热水和明显的血味,原来女人家的生产竟和男人打仗一样命搏生死,所以有着相同的气息!
不,也不尽然吧?战场上的血味是苦的、悲的,闻了令人作呕;但此刻,他因为知道这血味是一条小生命诞生而引起的,所以反而不苦不悲,却是甜的暖的!
“阿骏,你怎么现在就进来啦?一切都还没整理好哪!”产婆第一个看见他,她急得出声,几个来帮忙的妇人也纷纷回头看向他。
阿骏往前一踏步,马上就看见卧在床上,已累得眯上眼的水儿。
“阿骏,这是你的儿子哟!”产婆从一旁抱来刚清洗过后的娃娃。
“噢~~”他眨眨眼,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那持续哭个不停的小脸蛋。
啊!那张有些方方的脸型像自己,但小小的鼻头和嘴儿却是水儿的翻版。
他激动地瞧着这张像他又像她的小脸,再回神去看看躺卧在床上的水儿,她已经慢慢清醒了些,对他会心的一笑。
“好了,阿骏,快把你儿子抱给水儿喂奶吧!”产婆又在一旁喳呼,并热心地指引水儿该怎么做。
阿骏看见儿子的小嘴含住母亲的,并用力吸吮时,心口蓦地涌出一股油然的骄傲,那是一种专属于为人父者的骄傲……这条小生命是以他的血脉制造出来的,是他的骨肉呢!
“他……”喉头为什么梗了一大块硬硬的东西,害他说话迟钝困难!“他好可爱。水儿,好可爱。”
然后,他看见水儿笑了,那抹笑容远比过往任何时候都更美、更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