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着大窗口,各自找了个位置蹲下。
贺千霄习惯性地占了窗口正下方,背靠着墙壁单脚跪地,像一尊跪射的兵马俑。
风尺寄紧挨着贺千霄,长身而立,不过控制得当,没有碰到贺千霄。两人只有衣服的布料轻轻擦着。
李潼关不顾身高和体型,也学贺千霄蹲下来,一直往贺千霄身边挤,几乎要挤进贺千霄的怀中。
贺千霄板着面孔问:“找死?”
李潼关愁眉苦脸:“你们俩占了里面,我占外面,离门最近。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要不我们换一换?我站中间,才不害怕。”
贺千霄恼而不怒,闭上双眼。仔细听着一楼大堂的动静。
李潼关见她不反抗了,更心安理得地贴着贺千霄,嘴里还在唠叨:“闭上眼睛就听不到我说话了吗?捂住耳朵还差不多。”
一股劲风突然扫过李潼关的脸,好像挨了一耳光。
他下意识地要跳脚骂人。风尺寄按住他身子,贺千霄捂住他的嘴。
两人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动。
风尺寄眼神带了一丝抱歉,贺千霄眼中则完全是杀气。
如果风弟也不帮他,那他就会……偃旗息鼓。
楼下的声音虽然时高时低,但是不妨碍三人听清楚。
尤其是老鸨的哭声,凄凄切切,缠缠绵绵,欲诉还休。
李潼关偷偷看了贺千霄一眼。她还闭着眼睛。不过,耳根微微发红。
李潼关偷偷在心里笑。
风尺寄站着,把李潼关和贺千霄的动静尽收眼底。他瞳孔动了动,视线从贺千霄身上挪到窗外。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在出神。
老鸨的声音从窗口不断地传进来。
老鸨就差把两人在床上的山盟海誓都当众再说一遍。
应天府尹没有什么声音。恐怕脸色已经黑了。
“大人!你说这冤不冤枉?上次绣风从我这楼里掉下去,摔死了。这怪我,我没有怨言。怪我平时没留意她是个惹事的主,怪我不封了她的窗子,怪我命不好!我命不好,跟你好了这么多年你也没纳我进门,我没埋怨过。这是我命不好。可是,这刘千户黑灯瞎火地摸进一个一直废弃的柴房。这怎么算到我头上来的呢?我外围有墙,柴房有门,他非要进去,我也不知道啊!青楼里的男人不都是这样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谁看见了也不会多事多嘴的。”
应天府尹终于开口了:“本府要你来做个交代,没打算押你回去。你解释清楚,刘韦如何杀妻之后来到风月楼,即可。不要扯旁的,乱七八糟。”
他此时很后悔,自己每次见到这女人就情不自禁,给她留了那么多话柄。
不过也无妨。在场的人里不是男人就是妓女,谁还不理解床笫之间那点情话?
“我说了!我不知道嘛!你刚刚不是审问过我们风月楼的护院了吗?没人看见他怎么进来的。”老鸨有些着急。
“他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一定有进来的过程。不可能凭空出现。你不要再语焉不详企图抵赖,不然就要押你回去!”应天府尹凶起那张脸。
“好啊。聪明才智全用我身上了?你问刘千户啊!不敢问?你的聪明才智,在他面前就哑巴了?是不是习惯了在他面前做小伏低,就算要审问判刑,你都不敢在他面前发挥你的神算子能力?不是已经翻身做主,给刘千户泼了冷水?”容修丝毫不客气。双手叉腰地质问。
“你!”应天府尹气得吹胡子。“那是帮他清醒一下。不是要审问他。”应天府尹还在辩解。毕竟刘千户终究还是个千户。万一只是和老将军闹小矛盾,他岂不是枉作小人?
门口突然涌进一大批人。应天府尹愣了片刻,马上反应过来。
和日轮来了。
除了驻军,谁敢这么嚣张,视应天府官差的封锁如无物,直接大摇大摆走进来。
容修也被来人的气势吓一大跳。看清楚了是和日轮,马上换上一副媚笑:“大将军!今天好赏脸。奴家可是把你盼来了。这么久不来,真的不想奴家和姑娘们吗?”
应天府尹脸和头都冒起了一层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