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就必然要杀了他。以免他流入其他世家或者地方豪强的手中。但他成功逃脱了。这其中牵涉之广,力量之大,让朝廷更加忌惮李潼关。若不是朝中不少锦夏旧臣调解,朝廷必然要通缉李氏,诛灭全族。
而今,新帝一道圣旨,就要从四海之中把李潼关找出来,将他挂上前无古人的高位上。背后多少人虎视眈眈,等着李潼关出现,要么击杀,要么招纳。
新帝不能明着帮助李潼关,派军队护送他入潼关。因为他是锦夏族。如此厚爱,恐怕要招来阿蓝族更加强烈的敌意。也会让胡族有所戒备。
因此,新帝明面上只给了一道圣旨。让外人以为李潼关只是被皇帝送去当箭靶的,也是笼络锦夏人的手段。
实际上,却派了贺千霄护驾。
贺千霄有胆量跟传旨太监、应天府尹叫板,单挑刘千户毫无惧色。说明她是个见惯了大场面,且十分有底气的人。绝非普通的京城捕头。
种种迹象,都在透露出她身份不简单。
风尺寄想得出神,手上还不忘把贺千霄抱入怀中,免得她受寒。贺千霄稍微有些意识,也不反抗,蜷缩在风尺寄温暖的怀中,沉沉睡着。
一切等休息好了再说。有风尺寄在,她可以暂时抛开一切,调理体内的伤处。
她这番动静,让风尺寄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中。
她是个陷阱吗?如果是,她是否愿意脱离陷阱,跟他站在一起?
李潼关和张寡妇抱着柴火走回来。看见风尺寄抱着贺千霄发呆,李潼关便问:“风弟。这丫头怎么了?”
风尺寄抬起头,失神般地说:“贺捕头有些冷了。”
李潼关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贺千霄身上。风尺寄深深地看着李潼关。
李潼关乐呵呵地说:“知道冷,说明好多了。就怕她昏死过去。”
张寡妇支起火堆,烧开了小半壶水。晾好了水之后,递给风尺寄。示意风尺寄喂给贺千霄。
这小碗热水,在贺千霄体内起了作用。她呼吸明显均匀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加上风尺寄和斗篷的温暖,贺千霄缓缓醒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睛,耳边那些嘈杂声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字一句钻入她脑袋里。她靠着的枕头,有着清新温润的香气。她想不起来自己是个捕头,只想舒舒服服地再赖一会床。
她贪婪地往枕头上蹭了蹭。
枕头震了一下。
几乎同时,贺千霄脑子炸开一道白光。瞬间想起自己不是四五岁的小娃娃,是一个执行任务的人。
她身形一动,人已经从斗篷之中闪到几丈之外。长剑出鞘,手腕翻转,精准地横在眼前人的脖子上。
眼前几个人被吓坏了。
“贺捕头,是我。”被长剑挟持的人,轻声地喊出她名字。
另外两人举起双手,惊恐地看着她,嘴里的饼都掉在地上,也不敢去捡,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刺激她。
这声音,是熟人。
贺千霄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这一觉,睡得极沉,沉得她断了记忆。她努力地回想着,才慢慢地拼凑出自己离京之后遇到的人和事。
她面不改色,缓缓收回长剑。走到篝火旁边,坐下。盯着跃动的火苗,一语不发。脸红彤彤地。也不知道是热呢,还是躁。
风尺寄也不意外,伸手掰开一块刚烤好的白面大饼,递到她面前。“贺捕头,吃点东西。”
贺千霄接过来吃了。喝了些热水。热水放在一旁,专门留给她。其他人喝的都是凉水。
见她不激动了,李潼关和张寡妇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两人把地上的饼捡起来,吹了吹沙土,又美美地吃起来。白面大饼是贺千霄白天里去跟老六换的。
李潼关边吃边笑:“千霄。你是不是害羞啊?怎么刚醒过来,就要杀人灭口?你知不知道你说梦话,说了些什么?”
张寡妇已经先笑开了。
风尺寄咳了两声,示意李潼关不要再提。李潼关却偏偏要逗贺千霄:“千霄,你说找个不认识你的男子,跟人家去终南山过日子。还说那男子身上要香香暖暖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千霄面无表情地嚼着白面饼,吃完了才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潼关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是男人不可能?是终南山不可能?还是香香暖暖的不可能?啊哈哈哈哈!如果跟你去终南山,没有香料熏衣服,又怎么会香香地?终南山那么冷,怎么会暖暖的?啊……”
一大块白饼飞过去,堵住了李潼关的嘴。
张寡妇憋笑憋得整个人都黑红黑红的。连篝火都跳动雀跃,像在咯咯咯地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