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和李潼关骂得十分起劲。老大哥和老六最终也忍不住,开始反驳。
两边对骂了小半个时辰。
老怪口条不好,学锦夏语的时候又没怎么学过骂人,吵起架来非常吃亏。对面又是两个庄稼汉,战斗力不同寻常,骂了小半个时辰还不重样。
幸好,老怪身边有李潼关。他自从皇城里跑出来,一路跟着小混混和贩夫走卒,学的都是地地道道的锦夏语——骂得尤其到位。
两人默契地分好了角色。老怪数落老大哥进沙城之后所做的种种恶行。李潼关就跟在后面评论。
“当初要不是看你可怜,怎么让你进来?”老怪气咻咻地说。
“你就是条狗,也该对恩人摇摇尾巴!”李潼关阴阳怪气地说。
“你鸠占鹊巢,我看在那么多无辜人的份上,不跟你们同归于尽!你还抢走了我的图!”老怪神情激动。
李潼关也非常愤怒,指着老大哥的鼻子骂:“狗日的,平日里吃屎都要偷偷吃的畜生,还抢图?你看得懂吗,就你这吃屎长大的!”
老大哥脸色阴沉,“哼!那又如何?我是狗,你们栽在我手里,连吃屎狗都不如。”
“是是是。吃屎哪能跟狗比!”李潼关笑着说。“拿了我的钱和玉佩,找人来等着杀我,这事,不是狗,真的做不出!”
老六脸皮都涨红了。这事,老大哥是做的不地道。他也反对过,无奈老大哥铁了心。
“本来要放你们走。是你自己往地狱里闯。”老六嘟囔。“要是当时就走了,老大哥就算要报官,也追不上你们呐。”
贺千霄冷笑了几声。“官?”
她扫视了那几十个“官差”。虽然穿着官服,却丝毫没有官府身上的气息。
这是杀手。贺千霄熟悉得很。她血液里厮杀的记忆被唤醒,仿佛来到自己的主场。
“可不是嘛……”老六还继续说,“你们假冒官差,用的是假官剑。老大哥才报官的。”
风尺寄也笑了,不消说,那块方帕也不是什么友善的信物,而是监视的信号。
风尺寄叫住要喊骂的李潼关:“李兄。把方帕丢了。”
李潼关收住骂人的话,拿出方帕,瞄准了砸在老大哥脸上。
老大哥头一偏,躲过了。方帕砸在老六的脸上。
“好身手。”贺千霄淡淡地说。“难怪老怪前辈会被你赶到箭塔上。”
老怪急了:“不是他厉害!他奸贼,哄我!”
贺千霄瞟了老怪一眼。
看来老怪并不清楚老大哥身上有着不低的武功。
“好眼力。不愧是京城里来的官差。”那几十人里有一个发话了。显然就是头领。
老六听着话不对,他来回看贺千霄和那批官差。难道贺千霄真的是官差?
“前夜里追杀我们的,也是阁下吧?”贺千霄说。
那人扬了一下下颌,算是默认了。
“你们不是驻军。更不是官差。”贺千霄说,“你们就是开封那支叛军,也是这座沙城的敌人。”
那人笑起来:“你们怎么猜出来的?”
贺千霄注视着他。身形挺拔,肤色惨白。指节分明,青筋暴露。是个用剑的高手。
“驻军和官差,何必用杀手来充数?”贺千霄说,“我们来到沙城里,老大哥要利用我们把老怪引诱出来。因为他知道,老怪对沙城里的人抱有很高的戒心。而我们这些外来人,是突破口。”
老大哥不做声。
李潼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慢慢踱到风尺寄身边:“风弟,千霄在说什么?”
风尺寄微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李潼关又说:“风弟,你那招飞旋方帕真解气。你咋想到让我把方帕砸他脸上?”
风尺寄转过头看他,低声说:“李兄。我没让你砸他脸上。那方帕应该有很强的藏香,但我们没发觉。老大哥是凭着这股气味,才找到了箭塔的中枢机关。因为我们去过。”
“啊?”李潼关大吃一惊。“那岂不是我们泄露了……”
“嘘!”风尺寄捂住李潼关的嘴。“别说了。不然老怪前辈听到了,更恨我们。”
李潼关点点头。风尺寄才放开他。
贺千霄已经不再说话。
老大哥赞赏地看着她:“不错。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你现在想通了,可也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他指着老怪,“你们帮我找出了他。还摧毁了箭塔。果然不负我的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