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于万一。”
萧狄听到“狄老将军”这几个字,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凝重,又有一片痛苦和悲悯,叹了口气,已是恢复如常,道:“既是如此,却之不恭,在此谢过国公和郡主美意。听说不久前国公染了时疫,如今可大好了吧?”
姿姿郡主道:“有劳萧大哥挂念!前两日国内飞鸽传书,说我爹爹已无大碍,只是咳喘宿疾,偶尔发作,朝夕调养,还需假以岁月。”说着转向众人,团团一揖,道:“萧大哥,龙公子,滕王殿下,雪霁天晴,姿姿克日便要返吴,今日一见,便是送别,咱们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定能再见。”
萧狄知她素来低调,无意当着一堆陌生人抛头露面,畅谈多留,当下微笑着点点头,不再挽留。
早有侍从赶来一辆马车,姿姿郡主看了三人一眼,转身上了马车。那许侍卫放下车帘,跟着翻身上马,只听一声清脆鞭响,车轮辚辚,马蹄得得,沿着街衢,径直而去。
萧元婴忽然抬起右手,良久后,又放下,喃喃道:“怎地同我只说了两句话,这便走了?当真是见也匆匆,别也匆匆……姿姿,妙有姿容,真是好名字!”
萧狄见他旁若无人,自言自语,面部突地略露悲戚,叹息一声,悠悠的道:“却是好名字!哎,常言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普天之下,有多少人知道这萧狄二字并非我之原名,又有多少人知道姿姿郡主的闺中名讳?”说着转过身来,道:“殿下,少阳,咱们回去吧。”
龙少阳转身,拉过萧元婴,耳语几句。只见萧元婴点了点头,招手叫过一名巡街的差役,递过缰绳,又交代几句,那差役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纵马疾驰而去。
三人沿街漫步而行,只见两侧商铺店家多半下了门板,街衢上早有行人不畏严寒,往来穿梭,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大约走了一箭地,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迎面驰来,车前挂着一个灯笼,上面斗大的“滕王”二字,远远可见。
那马车奔至三人跟前,平稳停了下来。当下龙少阳扶着萧狄,跟着萧元婴上了马车。
萧元婴扬声道:“延庆坊萧府。”
那车夫答应一声,扬鞭催马前行。
上得车来,只见车内装饰华美,极为宽敞。一股暖意登时迎面而来,外面一片冰天雪地,甚是寒冷,车厢内却因帘幕厚实,又有暖炉,是以温暖如春。龙少阳坐在一侧水貂坐垫上,只觉熨帖舒服,抬眼向萧狄看去,见他双目紧闭,正在小憩养神,便跟着闭上了眼睛。
萧元婴却好似不舒服般,不停地动来动去,看着如木雕泥塑似的萧、龙二人,片刻后,忍不住道:“萧大哥,我有一事请教,还请告知。”
萧、龙二人听他一本正经问话,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殿下但说无妨。”萧狄听他称呼自己为“萧大哥”,登时便留上了神,一时拿不准这位洒脱不羁的王爷所问何事,情势之下,只得应承下来。
“元婴想向大哥请教,可知姿姿郡主闺中名讳?”
“原来你是问这个。”萧狄微微一笑,淡淡道:“郡主讳慕姿,上慕下姿,吴慕姿。”
“吴慕姿……”萧元婴自语自语道,“嗯,果然人如其名。”说完放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郡主的阁中闺名萧大哥都知晓,看来京中的传闻多半是真的了。”
“传闻?不知是什么传闻?”
“传闻昔年令尊狄老将军与如今的吴国公,也就是姿姿郡主的爹爹,二人是莫逆之交,情深义重。”
龙少阳心神一动,只见萧狄怔了片刻,道:“殿下,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何以重提?不过这倒不是什么秘密,想当年可是人尽皆知。这么多年,暑去寒来,人和事久远模糊,慢慢尽归尘土,以至少有人提了。何况殿下当年时值垂髫,年岁尚幼,自然是记不得了。”
萧元婴点点头,道:“萧大哥,听说这和当年吴国朝堂谋反一事有关?”
萧狄“嗯”了一声,道:“这儿只有我们三人,并无外人,既然今日殿下提及此事,索性我便与你们说了。借此机会,厘清当年事实,也免得居心叵测之人以讹传讹,诋毁损及先父清名令誉。”
龙少阳、萧元婴二人见他一脸庄重,也不禁神色肃然,坐直身子。
一片沉寂中,只听萧元婴朗声道:“师傅,大雪初霁,路面湿滑,不必匆匆赶路,一切平稳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