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并无私下接触,她何以断定自己和姿姿郡主早已相识?
想着祝溪冰自来狡黠机警,诡计多端,焉知不是她故意设计,假话试探,诈一诈自己?念及于此,当下打定主意,笑道:“祝姑娘真会开玩笑!龙某出身草莽乡野,郡主却是天潢贵胄,二者直如云泥之别,郡主风采灼然,熠熠生华,龙某只有仰视之份,何来结识之缘?想来祝姑娘必是弄混了。”
祝溪冰似怒非怒横了他一眼,嗔道:“口是心非,为人不诚,当罚酒一杯。”
龙少阳奇道:“我如何口是心非,又如何为人不诚,还请祝姑娘告知。”
“你当真要我说吗?”祝溪冰面露得意,下巴轻扬,道,“先喝了这杯酒,本姑娘自会告诉你。”
龙少阳一仰脖子,杯中酒涓滴不留。
“爽快!”祝溪冰轻轻笑道,“龙公子既已践行,小女子何甘人后?”说着拿起酒壶,将酒杯斟满,续道:“不过此事说来话长。龙公子还记得那日陛下寿宴之上较对武艺吗?”
正月十八陛下万寿节寿宴之上,祝老相国提议殿前武技切磋,相国干儿安静思连败强敌,大出风头。正当他向自己请战之时,孰料祝家小姐女扮男装,半路杀出,“击败”安静思,最后与自己打成了“平手”,其中情由这位祝家小姐也是心知肚明……事过不久,如在昨日,龙少阳道:“自然记得。”
“不瞒公子。那日我知陛下在乾阳殿设宴款待文武百官、列国使臣,心中好奇,便想着来看看热闹。可我爹又不让我一个姑娘家家在如此场合抛头露面,无奈之下,我灵机一动,换了男装,乔装打扮一番早早来到宫门外等候,终于跟着列国使臣队伍混进宫里,来到了乾阳殿。”
龙少阳微微一惊,道:“你一副生人面孔,如何混进去的,那列国使臣竟没认出你来?”
祝溪冰笑道:“若是换作平时,想要隐匿其中倒是难事。只不过这一日,列国使臣们要御前见君,自是有些紧张,很多人又是第一次来到洛城宫城,两只眼睛东张西望,左右观瞧,哪有心思留意身边之人?”
她笑了一声,续道:“再说了,几国使臣队伍聚在一处,走着走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何分清你我?我当时心想,若是北魏使臣问我是谁,我便说自己是东吴使臣,若是东吴使臣问我,我便说自己来自西凉……总而言之,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说到这里,爽朗一笑,神情潇洒自然。
龙少阳不禁好笑,心道:“如此情形,确乎如此,既然都是陌生人,谁还会去留意身边的一个陌生人?这祝姑娘果然机灵的很。”
祝溪冰笑着续道:“跟着使臣们进了乾阳殿,我便找了个后排不显眼的位子坐了下来,若无其事般低头吃茶。自忖着既已入殿落座,当不会再有人前来盘问身份了。果见殿中宫女往来穿梭,添茶倒水,摆放水果点心,并无一人前来相询,心中一块石头渐渐落了下来。”
龙少阳拊掌笑道:“真是妙哉!倘若换作他人,多半会因自知心虚,形色仓惶,举止扭捏,反倒引了别人留意。像你这般大模大样,正襟危坐,好似若无其事一般,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不错。”祝溪冰笑着道,“过不多时,文武百官,列国使节陆续落座,一时间大殿之上人头攒动,声音噪杂,这样一来我就更安全啦。谁知这寿宴并没有什么好玩,赐酒赐宴,按部就班,我越坐越觉无聊,便想着觑个空隙,早行离去。便在这时,我爹提议御前考较武艺,一听我就来了兴致,觉得有好戏看了。至于后来……后来承蒙相让,我与公子平分秋色,在陛下面前讨得彩头。”
这些当日事情经过龙少阳自然知晓,只是这与他和姿姿郡主早已相识之间有何关联,如何推定,他暗中思忖,翻来覆去,不得要领,因笑道:“祝姑娘,你越说在下越是糊涂了,这些何以佐证姑娘方才的判断,还请不吝赐教。”
祝溪冰脸色微变,嗔道:“怎么?嫌我说的多啦?不愿听我多说几句?”
龙少阳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能和姑娘在一起聊天,欢喜的很,可谓任他两轮日月,来往穿梭。”但这念头一瞬即逝,即刻把住心神道:“祝姑娘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
“这还差不多。”祝溪冰笑着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接着道,“寿宴那日我坐在西席末排,距离中庭远一些,可殿中一切却也瞧得清清楚楚。姿姿郡主坐在东席首排,正与我相对而坐,之前早就听闻郡主美名,这次得见我便不时多看上她几眼,谁知竟瞧出一些名堂来——”
“名堂,什么名堂?”龙少阳禁不住问道。
祝溪冰悠悠道:“比武开始之后,殿上之人都在聚精会神,观武品评,郡主却好似置身事外,漠不关心。面纱之上的一双眼睛虽然出于礼节,瞧向殿中,却也是有形无神。连续几场下来,都是如此。待到后来,安大哥向龙公子提出邀约时,郡主闻声却一下子变得异常关切起来……”
龙少阳腾地脸红了,自失一笑道:“有吗?何以见得?”
祝溪冰转过身来,道:“安大哥叫出公子名字的那一瞬,郡主眼睛突然一亮,目光即刻扫了过来,或是她意识到自己失仪不妥,跟着低下头来,端起茶杯,在唇间做了个模样——岂不知,这正所谓欲盖弥彰!这一五一十都瞧在我眼里……郡主对公子的关切之心显而易见。试问以郡主身份之尊,心性之高,她怎会去关心一个素昧平生的年轻人?”
说着一双妙目凝视着龙少阳,眉眼之间,似笑非笑,缓缓又道,“龙公子,本姑娘对此很是不解,可否赐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