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险遭他人陷害。今日之事,全仗前辈暗中相救,少阳铭感于心。”
程伯呵呵一笑,伸手扶起,说道:“公子快快请起,前辈一称,愧不敢当!见公子平安无恙,老奴……老奴这颗心可就踏实了。”说到后来,语音渐低,竟泫然欲泣。
龙少阳微微一惊,心道:“程伯待我怎地如此情深?是了,想是老人家上了年纪,被刚才那番情形惊到了。”他刚经历一场大的风波,余悸尚在,见程伯又喜又悲,只道是劫后余波,悲喜交织,人之常情。
正寻思间,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传来,二人当下止住了话。抬眼看去,只见院门口转出一顶软轿,两个轿夫抬着,健步如飞奔来,轿上坐着的正是萧府主人——萧狄。
二人对望一眼,会心一笑。
俩轿夫奔至近前,将软轿一放,程伯忙上前搀扶。萧狄架着拐杖缓缓走了下来,转身对轿夫道:“有劳二位了,到账房去领赏银吧。”俩轿夫千恩万谢一番,转身去了。
待轿夫走远,萧狄疾趋向前,一把抓住龙少阳的胳膊,又转头看了程伯一眼,见他点头,当下喜道:“真是虚惊一场,还好少阳你平安无事。我在东宫一接到家仆讯息,便马不停蹄赶来了,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幸好你吉人自有天相。”跟着一阵爽朗大笑。
龙少阳道:“劳萧大哥惦念了。此事多亏程伯暗中相助,少阳才得以脱险。”
“哦?”萧狄看了程伯一眼,笑道:“是程伯暗中相助?哈哈,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此处不是叙话之地,走!咱们到房中说去。”当下拥着龙少阳、程伯沿着游廊逶迤而去。
三人进得房间,各自坐下。萧狄问起程伯今日事情经过,程伯当下便缓缓道来。
原来清晨龙少阳离去后,程伯百无聊赖,便倚在廊柱下抽着旱烟,晒着太阳,只觉得周身暖融融的,甚是舒服。不知不觉,一股困意袭来,打了几个哈欠后便朦胧睡去。便在这时,身后西北角出忽然传来几声轻响,听声辨位,像是从竺舍东侧高墙上传来,跟着北侧又传来两声格格轻响,程伯心下警觉,背靠廊柱慢慢侧身,探出半个脑袋,向那声音来处瞧去,只见正北竺舍屋顶一个黑衣人正蹑手蹑脚,东张西望,身后背着一个包袱。
那人左右观瞧后,小心走到屋檐上沿,一个纵身,落在地上,轻轻推开房门,钻了进去。过得片刻,那黑衣人溜了出来,身后的包袱却是没了,只见他轻轻带上房门,纵身上得屋顶,几个纵跃,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程伯接着道:“老奴见那人自屋顶跃下,落地如同灵猫,毫无声响,便知此人武艺了得,当下屏息凝神,不敢稍动,想是我身子被廊柱挡着,这才没被发现。我见他这般身手,不敢跟上前去,只得远远瞧着。后来见他远远去了,整个竺舍寂静无声,老奴这才轻手轻脚走进房间,四下打量一番,却未发现哪里有动过的痕迹。”
龙少阳道:“如此看来,这人倒是小心谨慎的很。”
程伯点点头,说道:“不错,老奴当时心里也这么想。寻了半响,不见异常,老奴心下也好生纳闷。正疑惑间,进了卧室,见床脚像是被人动过。老奴低下头去,见床下放着一个箱子,那是平时放东西用的。”
程伯咳了一声,续道:“老奴将箱子拉出打开,见里面是一个浅灰色包袱,周边却散落着几件衣物——公子刚来竺舍时,老奴见过这个包袱。当下心下一动,将包袱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又将衣物叠好放了进去。”说着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一块厚厚的绢帛,说道:“大少爷,龙公子,这便是那黑衣人放在包袱里的东西。”
龙少阳、萧狄二人心中一凛,相互瞧了一眼,心知此物便是安静思口中所说丢失的那个宝图。龙少阳起身接过绢帛,只觉触手柔和丝滑,分量却是不重,就桌上展了开来。只见那绢帛厚度极薄,左右却极为宽大,长宽约莫半丈左右,若非亲见,几乎不敢相信那块绢帛铺展开来竟是如此之大。
龙少阳一眼看去,见帛上绘满了各种线条、文字,右上角自上而下写着“御制九州山川地域图”几个字。仔细瞧去,只见大川大河,大山大道,郡国县邑,疆界乡坂,城池地名,九州万方林林总总一概绘于其上,看似密密麻麻聚在一起,却又甚是清晰,极少粘连。
三人看着,心中不由都是赞叹:这地图涵盖之广,标注之细,实是罕见。至于地域远近,山川险易,道路迁直,更是一目了然,当真是无价之宝。
程伯喃喃道:“绘制这地图的绢帛便是有名的吴锦,薄如蝉翼,却又坚韧异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听说这绢帛还是如今的吴国公进献的呢!”
萧狄轻叹一声,说道:“不错,当时吴国进贡这匹绢帛,还是由父亲押运还京的。”说着伸手轻轻摸着那绢帛,眸色间珍爱之情宛若溢出。
突然之间,他那缓缓移动的手指停了下来,悬在图上,沉吟半响,一字一顿道:“少阳,这张地图……只怕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