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起彩来!”
韦贵妃沉吟半响,道:“如此看来,这龙少阳演的是一出苦肉计,意在引出幕后之人。此人真是奸诈之极!”
“娘娘目光如炬,识见卓越!”黑衣人拱手道,“小的一怔之下,登时也识破了龙少阳的小伎俩。他一番拳脚之下,那青年公子见势不妙,转身跑去,那群人也跟着狼狈逃窜。龙少阳也不追赶,当下从地上抄起一支铁棍,随手掷出,那铁棍飞了几十丈,直直插入地中,竟有一半有余没在土中。这等神力,实是小的平生之未见!”最后这一句话中竟是深含着敬佩之意。
韦贵妃眼角一扫,已将黑衣人的面部神情尽收眼底。沉吟片刻,缓缓问道:“那位二十多岁的华服公子?你可认得?”
黑衣人道:“小的不认识,未曾见过。”
韦贵妃喃喃的道:“这洛城紫衣满街,贵胄遍地,公子哥儿不胜枚举,这也怪你不得。这青年公子到底是谁,竟也想置龙少阳于死地?”
黑衣人猛地抬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接口道:“娘娘,小的想起一事,小的曾远远听到龙少阳称那青年‘丘公子’。”
“丘公子?”韦贵妃脱口道,“你当真听到龙少阳称那人为丘公子?”
“嗯。小的听得真切。”黑衣人道。
韦贵妃若有所悟,低声道:“身形瘦削,噢,原来是他。龙少阳怎么会招惹上这个小无赖?”
黑衣人却听得一片茫然,如坠五里雾中,想要接口便问这“小无赖”到底是谁,心中终是胆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韦贵妃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换了话题:“听你适才那番话的意思,你对龙少阳的武艺很是佩服,大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意啊。”
黑衣人惶恐道:“小的不敢,就是借小的一颗脑袋,小的也不敢有此念头。小的只是以武论之,绝无其他心思。请娘娘明察!”
“谅你也不敢!”韦贵妃“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既是如此,那帮乌合之众离去之后,你何不趁机出手,杀了龙少阳?”
“这……”黑衣人犹豫道,“小的当时正思量如何下手,神思恍惚之中,竟让龙少阳得以逃脱。小的该死!”
韦贵妃冷笑一声,道:“好一句神思恍惚!本宫问你,究竟你是无隙出手,无意出手还是无胆出手?
黑衣人登时听出这话的分量,连连叩头,道:“小的自思能力不济,深恐打草惊蛇,坏了娘娘大事,这才没有贸然一击,求娘娘念在武将军的面上,从轻处置……”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黑色包袱,捧在手中,高举过头,续道:“这是娘娘之前赏赐的五十两黄金,小的办事不力,请娘娘收回!”话中满是哽咽之声。
韦贵妃瞟了一眼那黑色包袱,忽然换了脸色,柔声道:“本宫何时说过要处置你?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地竟如妇人一般,眼泪轻弹。快起来说话。”
黑衣人站起身来,走过几步,将手中黑色包袱放在桌上,只听一阵铮铮声响。
“锦儿!”韦贵妃向外扬声道。
话音刚落,一个侍女走了进来,道:“请娘娘吩咐!”
“去,将这碗冰雪冷元子换一份新的来,让这位壮士消消暑。记得多放一点糖,这样吃起来才更清甜可口。”韦贵妃吩咐道。
黑衣人又惊又喜,连连称谢中,侍女锦儿已转身去了。
不及片刻,侍女锦儿去而复回,手中托盘放着一碗冷饮,送至那黑衣人前。
黑衣人面露喜色,客气一声,接过便吃,一番狼吞虎咽,转眼一扫而光,顺手又放回托盘。正欲称谢,忽觉体内五脏如焚,剧痛难当,只见他面部扭曲,双眼盯着韦贵妃,两只手紧紧掐住脖子,只听喉间咯咯直响,却已说不出话来,突然“哇”的一声大叫,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不止,已是死了。
侍女锦儿站在一旁,见到这等情形,却并不惊惶,静静瞧着,未发一言。
“废物一个,留之何用!”韦贵妃冷冷的道,“你去叫几个精壮的家丁过来,将这废物寻个僻静处埋了——这五十两黄金让他们几个分了!他们都知道本宫的脾气,谁要走漏了半点风声,这人便是榜样!”
侍女锦儿应了一声,转身正欲离开,又被叫住。韦贵妃不紧不慢,续道:“慢着。今晚本宫会修书一封,明日一早你取了进宫,亲手交给武将军,告诉他那晚夜闯流香宫的蟊贼,已被我捉住了,只可惜……只可惜那蟊贼畏罪服毒,已自行了断——他看了信,自会明白一切。”
“奴婢遵命。”
“去吧。”
“是。”
侍女锦儿转身去了,韦贵妃仍独自一人站在那里。
堂上烛光幽幽,映在她美艳的脸上,只见她秀眉微蹙,若有所思,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地上瞧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