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只见圆桌上摆着两壶酒,几盘精致菜肴,盘中菜上竟是丝丝热气可见,显是刚端上不久——龙少阳心中一紧,这人对自己的脚程行踪可谓了如指掌,各种安排丝丝入扣,不知下面安排了什么诡计。
圆桌一圈的椅子早已撤了,只剩一把,正与眼前这人隔桌相对。
龙少阳走上前去,见这人笑靥如花,容貌倾城,一双美目正瞧向自己,正是流香宫主人韦贵妃,只是今日她孤身一人,没了侍女。当下忙欠了欠身,抱拳道:“微臣龙少阳见过娘娘!”随即坐下,又道:“娘娘今日召我来此,不知有什么吩咐?”
韦贵妃笑道:“龙公子不必客气。今日你不是什么卫率,我也不是什么贵妃。这酒桌之上只论朋友,不论君臣—你是龙少阳,我是韦香儿。”
龙少阳心知眼前这人貌美如花,却最是辣手无情,心中想着,面上却道:“既是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一切但听娘娘吩咐。”
韦贵妃一笑道:“公子果然快人快语!今日你我二人,这桌上之约就这么定了。来,同饮一杯!”说着举杯欲饮,却见龙少阳端起酒杯,一脸犹豫之色,娇笑道:“怎么?龙公子怀疑我在酒里下毒?若是如此,你也忒小看我了。”说罢将手中酒杯放在桌上,轻轻推了过去,回手拿过龙少阳手中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龙少阳见状,只得举杯跟着饮了。
韦贵妃道:“龙公子,饮了此杯,你我便是朋友。既是朋友,便要以诚相待,是也不是?”
龙少阳点了点头。
韦贵妃笑靥如花,低声问道:“龙公子,我问你一句话,那日在仁寿殿,盒中那些地契想必是出自公子的手笔。”
龙少阳“嗯”了一声,笑道:“就算现在我矢口否认,百般辩解,只怕娘娘也不肯相信。”
韦贵妃又道:“既是如此,天颜咫尺,你为何不当场揭穿那些地契是假的?”
龙少阳笑道:“娘娘,姑且我先不回答你这句话,我这也有一句话要问娘娘,娘娘既然已经知道,那晚闯入流香宫的人正是龙某,同样在仁寿殿,为何不当着陛下的面告发我呢?”
韦贵妃顿时怔住。
那日当武骏告知她前夜潜入流香宫的黑衣人正是龙少阳,又发现盒中地契被调了包时,她脑海之中念头一闪,立时想要先发制人,向陛下告发龙少阳夤夜入宫,意欲不轨。那样的话,陛下定会发疯,雷霆震怒之下,饶是你东宫红人,太子挚友,无论是谁也保不住了。
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这一步迈出,龙少阳势必将当晚撞见自己与武骏幽会之事和盘托出。凡是男人,对这种事最是在意,何况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皇帝?宫掖阴私、男女丑闻,有时捕风捉影更胜言之凿凿,何况……加之盒中地契已被调了包,若是龙少阳当众将这事抖落出来,自己告发他夜入流香宫更像是恶人先告状,百般思量之下,决定隐而不发,徐缓图之。
过了半响,韦贵妃自失一笑,道:“龙公子,你我手中都有一把匕首指向对方,都可以要了对方的命。既是如此,公子不先动手,我又怎会轻易先动手呢?我不为公子考虑,也当为自己考虑!”
龙少阳笑道:“娘娘这番话,也正是适才你问我那句话的答案——娘娘已替我回答了。”
韦贵妃被这一番话逗得一乐,掩嘴直笑,换了话题,道:“上次陛下赏赐一事,我还未来得及向公子道一声谢呢!”
“道谢自是不敢,更是不必。”龙少阳笑道,“在下只盼着娘娘,不把我当作那吴国进贡的锦帛,金蛟剪挺折上下,嘁哩喀喳,大卸八块,便足感厚爱了。”
“我真有这么厉害?”韦贵妃忍不住又是掩口笑了一阵,提起酒壶又斟了两杯酒,续道:“公子真是有趣。哎,只可惜如今有趣之人越发难寻了。来!你我再饮一杯。”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龙少阳拿起酒杯,当下跟着饮了。
一抬头,只见对面的韦贵妃酒气上涌之下,两颊宛若两片红云,眸中晶莹闪烁,恰似秋波流动,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忙将脸转开,心道:“龙少阳啊龙少阳,美物惑人心,有时越是美丽越是危险万分。”心中想着,转过脸来,只见不知何时,韦贵妃已将脸庞侧了过去,面色宁静,若有所思。
良久,只听她悠悠的道:“与公子聊天,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好久没有这般快乐的笑了——上次这般笑还是未进宫之前。往事如斯,长于春梦,散似秋云。”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脸来,一双美目盯着龙少阳,毫不偏转,媚声道:“龙公子,常言道,有酒不可无故事,今日酒桌之上,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