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果没有一个家族的财力支持的话,从启蒙到最后蟾宫折桂的路会走得分外艰难。
“他成了举人后,想给他送钱送人送房送地的都有,他都拒了啊。还是那句话,他是个有野心的。”徐老太爷说罢,又是一声叹息。心道:“自己这两个儿子中,老大立业天性烂漫,聪明过人,生前在县里府里都颇有才名;老二立嗣虽然天资不及老大,却是个孝顺的,会哄人,是老妻生前最喜欢的一个。自己年轻的时候最喜欢老大,觉得他天资卓越,必有大出息,对他寄予了厚重的期望。可惜期望多大,失望多大,伤透了他的心。现在年纪越大,反而越来越觉得老儿子贴心啊。何况他虽然创业不成,守业却有余,管家还是做的不错的。
这个徐谨兼有二子的优点,聪明而不轻浮,谨慎而不木讷,善言而不阿谀。至于孝顺嘛……他总是姓徐,以后只管当一家人看待他,难道他还敢忤逆不成?本朝忤逆是大罪,轻则丢官罢职,重则下狱流放,被判斩立决的也不稀奇。只要他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官声名望必是看重的。所以这事一定要做得面面俱到,要把慧娘安抚好,不能出纰漏。否则…....既然这个大房庶子是个有野心的,就助力他一把。哼哼,只要他心有所求就好。”
想到这,徐老太爷张口道:“把这封信拿给大太太。”
“难道……难道她有本事让徐谨媳妇自请下堂?”徐立嗣惊讶道。
“无非利益二字而已。大房自己的嫡子是个独苗,又是遗腹子,早被她宠溺的不像个样子,是个家里横,从小到大又没少欺负那个庶兄。也是我念在她出身官宦,又怜她因你兄长的缘故青春守寡,不忍对她苛责。想着让她至少在自己房里可以顺着心意……真难得那徐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大太太挑不出他的毛病来。如今徐谨眼见已非吴下阿蒙,这周氏也要改一改了。咳咳咳……”徐老太爷摆手止住了要上前来帮他锤背的儿子,接着道:“徐谨媳妇最好能自己去清净庵。我们徐家会念她的好的,不会亏待她。”
徐老太爷没有说出来的话是:“看那个徐谨是个有城府的有心机的,如果有人挡他的道,他不会手软的。如果周氏还是那般愚蛮,我也不会再看着不管。毕竟徐家不止她们大房一房。在整个家族的大利益面前,她自己的小算盘是上不了台面的……”
“儿子懂了。大太太如能漂亮的办成这件事,既施了恩,又有了把柄。再说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慧娘她也闹不出什么......”
“立嗣!话不必都说出来。”徐老太爷喝住了徐二爷的话头,对着他挥了挥手,道“告诉大太太:自家的事儿要处理好,即使徐谨封侯拜相,她都是嫡母。李阁老的家人在等回信。尤其别忘了:徐谨的名声就是徐家的名声。”
“是”徐二爷应着转头打帘出门,门帘还没放下,就听徐老太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太太看完了信,你给我拿回来。另外,请你媳妇过来。”
提到二太太冯芗,徐老太爷面目慈祥起来,叮嘱徐立嗣道:“你母亲去世多年,这个家全靠你媳妇辛苦操持。我听说她前一阵子身子不大爽利,你要多多替她分担着些家里事,别让她太过劳累。”
“是。多谢父亲挂心。”说起自己媳妇,徐立嗣也很佩服:“多亏了父亲母亲给儿子找的好媳妇,家里上上下下没有不服她的,从来都不用我操心……”
“立嗣!哎,总之,媳妇是要多关心的。她要是真的病倒了,这家里还真找不出哪个能来替她。快去吧。要办的事可不少。”徐老太爷吩咐道。
眼见着徐二爷到了门口停住了,回过头来迟疑地问道:“只是……难道一定要那徐谨媳妇去清净庵吗?毕竟那么远僻的地方。何不在家里辟一个院子……”徐家二爷有些心有不忍。
“立嗣,王不见王啊。她不走,那李家女儿如何来拜家庙?为父知你心慈,只是你是未来的家主。过仁则无威,无威则难免小人呱嘈。这点你不如你媳妇。”徐老太爷无奈地摆了摆手,徐立嗣方去了。
徐老太爷叫了贴身的老仆好读进来,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通,打发他出去依言行事。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徐老太爷才长长的叹了一声,疲倦地靠在了厚厚的靠垫上,又闭上了眼睛。屋里只听得见墙角那只坐地西洋自鸣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时不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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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徐老太爷说了一大通。问题是,他能看到多远?他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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