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啊!”宝亮努力压低着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个受伤的野兽。
“宝亮!”卲员外喝住了他,向着窗外一使眼色。宝亮凝神一听,立时不动声色地向出舱去查看。
臻儿正听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忽然舱中一静,紧接着是开舱门的声音。臻儿一怔又是一惊,意识到他听得入神,竟忘记了屏气敛息。想跑却是迟了。船在水上,他能跑到哪儿去?
宝亮尽量轻轻地打开舱门,随即几个兔起鹘落便绕到了后窗处,却见一个小小身影站在船舷边上,上身后仰,胯骨前推,双膝微屈,双手在身前。原来是臻儿正对着江里撒尿。
“臻儿,你也不怕掉下去?”宝亮道。
“哦,是你啊。”臻儿略一回头,打了个招呼,又对着江里抖了两抖,才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离了船舷边:“习惯了。总要避着点船上的女人们。”
“怎么不早点歇着?”
“老六叔他们还收拾呢。再说码头的事太吓人了,一闭眼睛就是那个没了脑袋的贾班头……睡不着呢。”说着睡不着却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大哈欠。
宝亮见他神色无异,便也打了个哈欠道:“是啊,我也睡不着呢。也想出来方便方便。”
“那你可得小心些。你是不惯在船上的,还是用舱里的夜壶妥当些。我先回去了。老六叔见我出来久了又要找我了。”说着径直便往后舱去了。
“臻儿?”梅娘几个已经上了床准备歇下了,看见他进来不禁愕然:“我们还以为你已经睡下了。你去哪儿了?”
“梅姨……我,”臻儿看着梅姨,心里想着和她说声对不起。话到了嘴边却成了:“我去小解了。”说完便逃也似的进了里间。
且不说臻儿躺在他的小窝里,辗转反侧的也想不通偷听到的对话中的玄机。那宝亮的话每个字他都懂得,可是放在一起串成了句子就让他糊涂了。越是糊涂,他越是忍不住想要去琢磨个明白,结果真的失了眠。
再说宝亮看着臻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回到客舱。他有些忐忑地问卲员外道:“老爷,刚才我没有多说话吧?没指名道姓的说吧?”
卲员外道:“你没有多说。也就是提了一下少东家,小皇帝,哦,还有朝中的奸佞。”
宝亮顿时头大似斗,喏喏地道:“那可怎么办呢,总不能去结……”
卲员外看着他的囧样,嘴角微微上扬:“稍安勿躁。无大碍。倒是明天,我去两湖弄粮食,你去郑家私港,让船等我一个月。最少也要二十天。”
“可是,老爷,不在您身边我不放心啊。”宝亮急道。
“不用担心。不会见血。”卲员外云淡风轻地安慰他道。
“好吧。是,老爷。”宝亮只有应了。他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现:“老爷,我看那小家伙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