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汤话里带刺,怪蓝头陀下手太重,不该伤了诸葛昀,却对诸葛昀砍断蓝头陀一只臂膀绝口不提,是认定了诸葛昀将来继承昆仑一事,主伤仆从,何错之有呢。
蓝头陀想到这一层,气的脸面铁青,连喊几个“好”字,也不将话说开,破空飞走,径在云层中飞遁了约有半日光阴,望着北面一抹绿光闪耀,方一靠近那绿光,便感右臂刀伤大有好转之意,此时此地,除了他小弟药尊唐东圣,又有哪个有此神异。忙叫道:“贤弟慢走,釜尊来也!”
前方绿光听到回应,亦是止住遁速,正是药尊无疑。二尊相见,各自见礼。
唐东圣平日里不是炼制丹药以为昆仑异日征伐道门所用,便是为昆仑门下疗伤,在外受的伤还不一定能看出原因,昆仑的手法,却是逃不过他眼睛,一望蓝头陀右臂,就知是被天意刀所伤,误会宋挽施为,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故作不知,道:“七哥哪里去?”
蓝头陀对上唐东圣目光,低头一看,也不说破,只是目光越发冷了些。道:“前些时候你八哥筹尊被宋大仙禁足,愚兄四下寻人问询原因,才知祁连山被破一事,又因那事为少主所为,无法为八弟报仇,心中好不快也。你知我常年在蜀地迷魂凼闭关苦修,少有回家之时,那时节喜昆仑地界美景,又因时间充裕,不急着回返,将手下打发到西宁卫去问才,我游玩到老爷山时,喜那美景,将一山道士赶尽杀绝,占了庙观炼宝。没过得两日,手下来报,西宁卫中仙官司还残存了一些道门余孽,不好揽收弟子,我便令他们全数到老爷山来,摆下颠倒乾坤南斗星阵,将那西宁卫中无论仙家凡俗,尽皆引至老爷山,凡俗择优引为弟子,仙家性命取来炼宝。匆匆两月过去,直到近两日闲来无事,我又回瑶山运作,看能否为筹尊求情,今日方去老爷山巡视,进到三官庙取宝,内里道人得了自由,借着天光一看,遇见少主。少主失却昆仑记忆,误以为自个是道门真传,同我动起手来,我恨他狂妄自大,本意给他个教训就是,怎知宋大仙将天意刀传给了他,为兄一着不慎,差点被他斩去一只臂膀,无奈何施展大法力将其震晕,想着再去瑶山为筹尊做最后一次努力,便要返回迷魂凼。”
晓得前因后果之后,药尊唐东圣哎呀一声,欲言又止,正待搪塞过去,被蓝头陀拿眼一瞪,只好实说道:“自宋大仙命昆仑门下返回瑶山,除捕风卫不可轻动外,余者皆归。小弟亦是炼丹熬药,为将来做准备,日夜不敢懈怠,今早天方大亮,宋大仙忽到我处,说老爷山少主遭难,若不去搭救,少不得真要归了凡劫,命我携药下山。七哥,我知你曾和宋大仙赌赛,要炼一秘宝破他五色神光,如果你在老爷山炼的是这件宝物,少主又被你使宝打伤,异日定生祸患啊!事不宜迟,我这便去寻少主,届时定为你二人说和一场。”
“此言差矣。”蓝头陀闻言,知避光镜神威,想起异日诸葛昀所受之苦,心情好上许多。再想般若汤一味偏私,只怪他伤了诸葛昀,却无视他右臂一刀。心中有了定计,笑嘻嘻道:“莫看为兄不慌不忙,实则心下难安,正怕少主将来回山责罚呢,刀兵在前,少主又年少无知,贤弟为我说情,我料定他口上答应,心中必不以为然,莫若将药给我,由我亲自送去,那时少主再是不情不愿,要想伤势复原,就得欠下我一桩人情,异日谈起这桩公案,也不能将愚兄如何。”
唐东圣也觉有理,翻手拿出一只羊脂白玉瓶,说道:“此为聚五行丹,一瓶三粒,割开三大丹田外在皮肉,丹药入内,月余时间便可复原。七哥谨记!”转身欲走,不知想起些什么,面色微微一变,头也不回道:“七哥莫要忘了‘迷魂凼赐生’一事。”
蓝头陀点点头,目送唐东圣飞远,才将手张开,那羊脂白玉瓶连同里头的聚五行丹,不知何时,尽皆被他握作齑粉,被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
老爷山这头。诸葛昀几人醒来后,都半坐在地互相打量,四人受了些皮外伤,性命无碍。只是此时却身在一个山洞里,中央还留了块空地生着团篝火,相互攀谈几句,都惊疑不定起来。
诸葛昀心知此番光景是般若汤施为,给了罗追一个眼神,两人站起来,由诸葛昀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徒罗追还要去西宁卫采买鲜香瓜果以为祭祀用,二位道友,就此别过。”蝶仙忙道:“诸葛道友,尊师新亡,你又未入神仙品级,散仙得道甚难,忙完贵徒家事后,可有去处?”诸葛昀道:“蝶道友纯阳门下戒律最严,我是受不得的。”蝶仙又道:“不难不难,西宁卫仙官瘸道人,出自青城山全真龙门道,他避战而逃,陷同道于死地,将来难逃公道。我与白神道友,无论往南往北,少不得蜀地一行,那时节定要上青城山问个交代,如若中途遇着瘸道人,少不得一场争杀。还请诸葛道友一齐,一则到时做个帮手,二则若能取瘸道人人头往青城山,届时相机行动,或可推荐诸葛道友拜到全真龙门道门下。”诸葛昀本就是欲擒故纵,哪舍得再离开蝶仙,闻言大喜道:“能归正道,全赖蝶道友之力!”
商议完毕,四人一齐去到西宁卫,得知西宁卫仙官司走水,被烧了个干净,疑心瘸道人遁逃,忙将瓜果点心采买完毕,为赶时间,由诸葛昀使飞剑送罗追回家。剑光甚疾,不一会儿便到青海湖边,方一落地,罗追双膝跪倒,叫道:“大哥既然认下我这个徒弟,还请有始有终,可怜弟子一片向道之心,带着弟子一齐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