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知道无法说服女儿,又叹了一声气:“你既是执意要这门姻缘,我又能奈何呢?且记着我刚才交待你的话吧,覃芳期那孽庶是个阴险的角色,我都差些被她蒙混过去了,阿姿你心眼直率,算计不过她,日后别再信她那些阿谀奉承的话。”
“知道了,本就是个狸猫玩犬般的货色,儿何曾和她姐妹情深过?但阿娘既然识穿了她的祸心,莫不如干脆处治了她干净,要真让她攀上了五大王的高枝,可不成了养虎为患?”
“这事你休理论,也莫把厌恶挂在脸上,只心里亮堂就罢了,放心吧,有阿娘在呢,还能容她日后给你使绊子了?”
王夫人就交待跟着覃芳姿来的婢女,让仍然好生跟着回琼华楼去,这才让蒋媪把周氏母女两个喊来说话。
周氏的娘家原本是商贾,女孩儿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奈何开封城破,一家子也被辽人掳去了上京,她家父母生怕周氏被辽人给糟蹋了,费了不少心思才打听得覃敬是个可靠人,唯一可惜的是已经娶了正妻,所以只好让女儿给覃敬作姬妾,覃敬素来也爱周氏容貌妩丽,又小意温柔,且是养在商贾人家性情还爽朗活泼,不过覃敬当然不敢宠妾灭妻,这周氏虽说心里极有主意,但靠着察颜观色,也知道覃敬不会太放纵了她,面上对正室当然也还是毕恭毕敬的。
上前便先行了礼,又忙着给王夫人面前的白瓷莲口盏里添了凉水,一看,还知道是哪种凉水,讨好道:“夫人屋子里做的百花春色,可真是上品。”
王夫人也不喝水,也不让周氏落座,板着脸道:“当周小娘你的面,我也不妨直接教导四娘,今日里虽说是三娘搅了这场相看,四娘自己也并非没有过错,一看三娘去了无边楼,她就黑了脸面,击鞠场上的作派就更加落了家里的颜面,我看着都觉脸上烧得慌,也难怪罗夫人没有相中她。”
也不待周小娘多辩解,王夫人就下了逐客令:“这件事本是大郎君先叮嘱的我,我是费了苦心和罗夫人斡旋的,但罗夫人直言没有相中四娘,这件事周小娘自去与大郎君交待吧,可别又埋怨是我从中作梗,拦了四娘的好姻缘。”
周小娘刚才因看芳期也在耳房,所以并没有急着问四娘结果,本是怀着颗火热的心,而今却当头一盆泼凉的冷水浇下,怎不气恼?红着脸蹲身行了辞礼,怒火也只能待出了明宇轩才敢冒头。
先不说她两个如何,芳期也终于被蒋媪唤进了王夫人的寝居,她并不待王夫人质问,便膝跪在了地上,连连称错。
王夫人暗暗冷笑,心说这孽庶再是如何狡辩,也休想再继续蒙混了我,脸上却不见怒容,只道:“能有多大错?无非就是没先禀报擅自去见外客,我也不能因为你这点鲁莽便打你罚你,快些起来吧,你也是相邸的闺秀,娇生惯养的千金,膝盖骨可经不得跪,只好好告诉我,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才这样鲁莽?”
周小娘和芳菲都不在跟前,芳期毫不犹豫就把四妹妹给“出卖”了:“儿是因为昨晚做了噩梦,梦见四妹妹进了五大王府邸,竟然会对二姐不利……儿一阵心慌意乱,为了避免这件祸殃,今日才斗胆擅闯宴厅。”
这真是哄鬼的话!
王夫人离奇愤怒了,这孽庶,难道就以为算是攀上了高枝儿,洋洋自得连谎话都懒得编合理了?
脸上也只微微有些冷:“你要听得进去我对你的教导,往日里多读些书也不会有这些怪力乱神的念头了,去吧,往耳房里头去把孝经工工整整抄一遍,等抄完了你今日才能回秋凉馆。”
这惩罚很符合王夫人的一贯套路,听上去不重,谁也不能诽议她苛责庶女,不过罚抄的是孝经,说明给芳期今日的行为定性成不孝,这种话王夫人当然不会自己说出口,但有的是嘴巴替她声张,满相邸的下人都知道大夫人从此恶了芳期,芳期原本是“第一庶女”的地位,一下子就跌到了人尽可欺的底层。
但这孝经,必须老老实实认抄。
芳期的相貌虽是相邸闺秀中最出挑的,才华二字却自来和她沾不上边,一笔字也是姐妹中写得最难看的那个,所以要把字写得工整就只好放慢笔速,她刚刚才抄完一半,就听见蒋媪冲父亲见礼的说话声,连忙搁了笔,也从耳房出来冲覃敬行礼。
为的当然是恶人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