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处游苑,花了不少心思才布置好,里头栽了大片青竹,又建了座高楼,能遥赏雷峰夕照,邀我抽出空来去他的游苑逛玩,顺便给高楼题个名匾。今日正好旬假,夫人若有兴致,不如咱们就往文尚书的游苑去逛玩,傍晚赏了夕照,顺便还能往清风楼吃酒。”
老夫人想了想,道:“相邸哪里都好,就是离西湖远着些一点不足,我上了岁数,逐渐也懒怠出门了,确有大半年都没去西湖逛过,也罢了,今日相公难得有兴致,我也不当扫兴的人。”
老两口出门逛玩从来没想过“拖家带口”,今日也是如此。
但老夫人至此,彻底的被覃逊给哄得眉开眼笑了,只不过大夫人的怒火可没这么快平息。
她这时正在审琥珀。
“你受雇于相邸已经有些年头了,又是老夫人亲自掌眼调派给二娘使唤,所以你自从到了琼华楼,我就提你做了大丫鬟,往前我看你确实稳重,所以也没什么不放心,可万万没想到你今日竟会这般鲁莽!芒种那事原本不算什么,我难道还能让她因这点小过错就被逐出相邸?结果倒好,你这么一闹,反而让覃芳期这孽障称了心!”
琥珀缩着肩膀,低着脑袋跪在地上挨训,又怕自己也丢了差使,所以才敢辩解:“奴婢没想到相公竟然会过问内宅人事……”
“你的错是没想周全么?你的错是压根就不该自作主张!”
“大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琥珀带着哭腔:“奴婢是担心三娘既敢说出要逐离芒种的话,必定是握住了芒种别的把柄,逼着夫人不得不发落芒种。但老夫人因着昨日的事,必定也会埋怨三娘,要若听说夫人非但没寻着三娘的错处让老夫人出了胸口这怨气,反而又被三娘算计,利用大夫人在秋凉馆立威……奴婢担心老夫人会埋怨夫人瞻前顾后行事不够果决。
所以奴婢才想着,先下手为强,在冠春园就把事闹开,只要老夫人发了话三娘万万不敢顶撞,既免了让大夫人为难,又能保住芒种,挫毁三娘的诡计。”
大夫人冷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多主意了,你给我好生想想,是不是听了什么人唆使才做了这等蠢事!”
这倒不用好生想,琥珀立即有如醍醐灌顶:“正是今早在冠春园,苗娘子告诉奴婢若不占先机,大夫人恐怕就会又吃暗亏。”
居然是苗氏?!
大夫人心里极其的狐疑。
琥珀又道:“大夫人若不信,奴婢敢和苗娘子当面对质!”
“真笑话,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凭你也有资格和她对质?!”大夫人冷笑道。
苗氏可不是相邸的仆妇,她的丈夫姓覃,是覃逊另一个远房宗侄,当年在开封城的时候,覃攽就任家里的大管事,后来开封城破,不但大卫皇帝、储君、后妃、帝姬宗室被辽兵掳去了上京,不少官员商贾竟然也一并被掳,覃逊一家就未得幸免,而覃攽夫妻二人明明可以逃脱俘虏的命运,却自愿追随覃逊一家同卦上京,从那之后,覃逊待覃攽更加不一般,苗氏也越来越得老夫人的宠信。
想不到审了一场,竟然是苗氏煽动的琥珀犯蠢?
大夫人根本不信芳期竟有这么大的手段笼络苗氏为她所用,怎么想都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应当是我多心了,罢,既已是这样的结果也不用再多说,不过你给我记好了,若还想拿相邸这份工钱,日后就不能再自作主张。”
待打发了琥珀,大夫人才把蒋媪叫进来:“喊如意行的牙人来吧,当牙人面,说清楚不是我家无缘无故毁约,是芒种不服管束冒犯顶撞,论来我们还该追回半年工钱算赔偿,只我家也不计较这点钱,这话也得当着芒种的面说明白了,免得牙行要追讨赔偿,她却以为是相邸不依不饶。”
蒋媪一一应了,不忙着办这件事,只咬牙道:“今日这件事,固然怪琥珀太鲁莽,不过相公从前也确然没有过问内宅的琐事,怎么今日却为了三娘破例?”
“翁爹待覃芳期一直便比其余几个孙女重视,为的什么连你也不清楚么?”
“还是因为苏小娘!”
大夫人疲倦的摆了摆手:“苏氏再怎么能,她一旦成了郎君的姬妾,可就再也不是当年红及一时的妙音仙了,且这里是临安也不是上京,她那套手段,再也没有用武之地。苏氏倒是个明白人,干脆离了相邸躲到了田庄,她都活得这样无欲无求了,我要是……就别说翁爹了,恐怕就连婆母都会埋怨我。”
且现在最关键的事,不是覃芳期那孽庶更不是苏氏,而是怎么给二娘铲平未来的一切障碍和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