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后辈了解几分家里的事务自然大有必要,且要真是不适宜小郎君小娘子听闻的事,老夫人也相信苗娘子不会选在晨省的时候禀问。
所以芳期他们都顺理成章的听说了发生在内库局,这一件也算悚人听闻的事件了。
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虐杀一只可意的狮猫?连四娘都觉得她家二姐虽然蛮横,但养的那只金簪插玉瓶却并不可恨,淘气归淘气,从没对人张牙舞爪,趴人膝头上半睁着翠绿眼珠时格外地可意,但这只狮猫,头被斩掉了?
覃芳姿听苗娘子说到和母亲的争执,两截眉头间才真正浮现出几分怒意,可又想到母亲日日都不忘的叮嘱,让她就算是在自家,这段时日也要表现得温文尔雅,不可再像过去一样怎么想的怎么说,怎么说的怎么做,她才狠狠地忍了几忍胸口的烫气,抽噎两声:“太婆,孙女昨日听说那狸奴死得这样惨,晚上就做了噩梦,狸奴在梦里竟然也是有些魂的,它说它死前又怕又疼,还说那些人恨毒了它,原是因它乃孙女所养,是孙女这养猫的人没有看好它,它摔了碧碗,害仆妇们担惊受怕,仆妇就杀了它泄愤,太婆,孙女一想到家里竟有仆妇这样恨孙女,更是害怕了。”
害怕?害怕今天早饭时有你爱吃的鲍汁浸脆肚,你还吃得眉开眼笑的?芳期在心里暗暗怼了一句。
但她今天是来看戏的,可不是来唱戏的,自是紧闭着嘴巴保持缄默。
老夫人便冲苗娘子道:“我听大妇的处治办法也并没有什么不妥,怎么侄妇你竟执意反对呢?”
“回老夫人,妾身认为徐妪并非虐杀狮猫的人,不能因她是内库局的管事,就责罚她。”
王夫人冷笑道:“关于这事,我都懒得和弟妇争执了,弟妇下头察纠此事的管事段氏已经候在了院里,请阿家也听听段氏的说法。”
老夫人颔首。
段氏这才被唤进来厅堂,先是行礼,才低着头回禀了她所谓的察证。
芳期默默打量段氏,看上去倒是个利落的妇人,说话也极有条理,难怪能选为规察房的小管事,屡屡想要报复她家太翁的心腹仆媪,结果硬是没被五婶抓住大把柄发落了。
只听段氏说完怎么发现那些掺了迷药的鱼干,紧跟着又说怎么审问的昨日下昼,清察完内库下锁关库的仆婢:“内库局一个值至少是五人,奴婢以为行为这等毒恶事,应当不会当着众人面前做,这五人都说昨晚下钥时明明没见那只狮猫,奴婢认为她们没有说谎。可这几个奴婢下钥离库后,钥匙必须上交规察房,直至今早内库局当值的人点了卯,才能再领内库钥匙开库。
卯值也是五人,一开门,就见猫尸,这足证昨日内库下钥后,必是有人再开了内库门,将猫尸放进内库,而昨日闭库后,就只有内库局的管事徐氏还有一把备用钥匙了,也唯有她才能做成这事。”
苗娘子道:“钥匙有两把,一把固然是徐妪保管,另一把则是规察房保管。”
段氏道:“可内库上交的钥匙自来是由苗娘子亲自保管,这……奴婢不敢质疑苗娘子……”
“侄妇当然不会行为这样的事体。”老夫人蹙着眉头。
“老夫人,内库等夜间需要下钥的房局,钥匙上交后虽是妾身保管,但并非只有妾身一个经手的人,所以不能排除规察房经手收送钥匙的人完全没有嫌疑,且如果这事真是徐妪犯下,她为何要将狮猫虐杀后丢进内库,让自己担上嫌疑?”苗娘子道:“所以妾身认为,仅凭这些推断就将徐妪送官,太过草率了,而今官家在皇城外置登闻鼓,民众但有冤情且临安府衙未能审明,皆可击鼓鸣冤,所以官衙审判刑案极其谨慎,而这起事件,若仁和县衙断了个罪证不凿,相邸便可能会被质疑冤枉良民,关系到相公的官声,相邸的名誉,即便大夫人主张彻察严惩,也应当更加谨慎。”
五婶不愧是五婶啊,说得话有理有据,而且十分机智地把相邸里一件其实芝麻绿豆般的家务事,直接上升到宰执官声和满门名誉的高度,大约也是想到这件事情王夫人绝对不会息事宁人,彻察是必需的了。
芳期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却悄悄观察老夫人的神情,很惊喜地发觉老夫人脸上那一层薄愠。
这不会是针对五婶的。
因为如果是针对五婶,老夫人脸上就不仅只一层薄愠而已了。
“事涉规察房、内库局两大房局,这件事大妇务必彻察清楚,侄妇也得协助大妇把这事件察个水落石出,我们相邸,虽不会冤枉下人,但也不会纵容刁仆,虐杀主家的狮猫,犯下这样的罪行,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