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震惊了好一阵才在晏迟森凉的注视下打了个摆子清醒,控制好自己的箸子不再依恋那道炉焙鸡,说着自己的见解:“要想打击景福全,那可是宜早不宜迟啊,最合适的方法不就是趁着官家而今余怒未消,揭穿他的身份及和冯莱兄妹间的勾联吗?”
“如果有证凿证明这些,我也就不必烦动覃宰执废心了。”晏迟莫名晃了眼芳期那把箸子。
他觉得箸子虽然看似安安静静摆在那里了,居然有种仍在蠢蠢欲动的奇妙感,可见“饕餮客未必厨艺佳,厨艺佳必为饕餮客”的说法诚不欺人,大有道理,黄毛丫头一见美食脑子里就容不下其余事物了。
“晏郎是和冯莱兄妹有仇隙的,所以最好置身事外方才不至于使官家心生疑忌,可我家翁翁本就是事外的人,这个时候质疑景福全就不需要有更多顾忌了,据晏郎所说,景福全在开封皇宫里就是宦奴,开封城破,当然不仅仅只有景福全趁乱走脱,找到另一个宫婢宦官不难,只要让他出面指证景福全,又何需另外的证凿呢?
再则讲,景福全的独子并不是冯门子弟,这也是可以利用的一条引线,至于怎么坐实景福全乃冯莱的同谋,晏郎就不用再担心了,横竖是我翁翁去安排布置。眼下夜色迷人……哦不,是青天白日,不可辜负的是美食佳酿,晏郎何不抛开这些烦琐俗事,开怀畅饮大快朵颐呢。”
芳期的前大半段话,倒的确让晏迟恍悟自己是想多了——他和覃逊的立场不同,覃逊图的是顺顺利利致仕却声威不衰,好让子孙仍享他的福荫使覃门真真正正地跻身世族,收拾一个景福全并不需要瞻前顾后,而他,因为真正的仇家不仅只冯莱党,相比他最终要铲除的那些人,冯莱、景福全可谓小角色,所以他不能因为铲除两个小角色就引得君主忌惮,他的复仇之刃才刚出鞘而已,还有一堆的仇家等着他去“收割”。
没有证凿于晏迟而言算是风险,但于覃逊而言根本不用在意。
黄毛丫头覃三娘的脑子里非但不仅仅只装着美食,甚至条理还是出乎意料的清楚。
却突然又听“开怀畅饮大快朵颐”八字,顿觉自己是高估了同桌的人,没好气地一箸子下去就先挟了一条肥鸡腿,根本连半个眼神都欠奉了。
但这并没有影响芳期大快朵颐的心情,尤其当颅内“叮咚”一声响起小壹亢奋的通报,告知支线任务居然仅余五个点就能满槽的喜讯后,芳期深觉晏冰刀到底是被自己的厨艺给征服了。
晏迟今日的确也是吃得有些撑,下昼顶着日头在田庄时逛了足一个时辰才觉喘气舒畅了,坐下来喝一碗点茶,居然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徐娘在旁察颜观色半天,内心也是一阵的惊疑,忍不住抒发见解:“郎主倒是许久没有这般欢惬了。”
“冯莱一事至此算是彻底终结,连景福全都能赶尽杀绝,如此顺利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欢惬些岂不正常?相信阿瑗在临安城听说喜讯,这时也是欢惬的。”
徐娘听郎主突然提到赵四娘,倒也没有接着这话题往下讲,反而道:“依仆看来,郎主似乎对覃三娘大有改观啊。”
“这么多女子,她倒也算聪慧的,知好歹,没给妙音仙丢人,且她最近也够背时的了,嫁不成心上人,身边还多小人阴歹算计,要搁别的女子,管徐明溪日后如何呢,必定是得纠缠着先把生米煮成了熟饭,解了自个儿的燃眉之急才最要紧,覃三娘选择放弃,倒是认真处处为了徐明溪着想,我这旁观的人,也都觉得她对徐明溪是有情有义甚有担当了。”
多少有几分好感,成见鄙恶大大减褪了。
便有那仅余的芥蒂,说到底还是被“空手套白狼”的郁火,晏迟自问打七岁往后,他还从没在哪个女子手里头吃这么大的亏。
“郎主,沂国公府的那位主母,急着要替晏四郎议亲,为晏四郎求娶辛家五娘,既是如此必定会先替郎主议亲……”
“我的婚事,那对夫妻可做不得主,我早就求了官家,允我自择妻室。我现在还没想着娶妻呢,黄氏再是急着给晏竑(同宏)议亲,她也得忍着不耐烦,等我缓缓地择定妻室。”晏迟的神色越发欢惬了。
“郎主难道就没想过……辛五娘?”
晏迟挑眉看了心腹一眼,唇角斜牵:“我走的是贵幸之路,别看远声和我交好,辛公尤其是辛家夫人未必也认同我的行事,又怎会将女儿许嫁呢?晏竑和我却大不一样,整座沂国公府,也就唯有他能入世族青眼了,我和他争着求娶辛五娘,那可真是自取其辱,徐娘你这建议,莫不是看着黄氏最近太烦闷了,巴不得我送乐子让她开怀吧。”
徐娘:……
她居然没听懂郎主这话是太狂傲呢,还是太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