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正要喊冤。
“不用急,我来问你来答。”芳期想快些还萱椿园清静,兄长还昏迷未醒呢:“我知道各房署送来饮食,虽说都会一并配送餐具,但偶尔用餐时会有污损餐具的情况,总不至于因此再去各房署支用,所以萱椿园里应和秋凉馆一样,寻常都收着些餐具以备不时之需。”
“是,碗碟勺箸萱椿园里备着四套,都收在小厅立橱里。”紫染强自镇定道。
“备用的汤勺寻常应当不多动用,像我秋凉馆,为防落灰,都是分别装在小勺盒里,未知萱椿园是否一样?”
“是,也是装在小勺盒里。”
“你今日是如何取用的?”
“为图方便,奴婢就取了最上头的勺盒,奴婢甚至没有取出汤勺来,是拿过来才打开勺盒。”
“这样说勺盒不是平放着,是叠放?”
“小厅的立橱槅层深,但槅底窄,所以勺盒是四个叠放。”
芳期颔首:“不是你图方便,是个人都会图方便,有谁会专程去拿压在底下的盒子呢?”她想想又问:“萱椿园里多少人能接触到餐具?”
“除了点樱等不在屋里服侍的仆婢,但凡能进屋子里的都能接触餐具,便是点樱等人……小厅是不曾上锁的,夜里无人时,也能进入小厅。”
这就是说萱椿园里的仆婢除了点樱外论谁都不能摆脱嫌疑了。
“近来呢?你可留意有谁时常连留小厅?”芳期又问。
“萱椿园里并没哪个仆婢有异状,只是……最近二娘常来看望大郎,回回来都是前呼后拥……”
太子想起覃二娘刚才出现时的“盛况”,觉得婢女的证辞十足可信。
“二娘又喝不惯汤水房的汤水,得喝青玉亲手调配的,汤水甜点是从琼华楼带来,但并未携带杯盏餐具,所以琥珀等等婢女都动过小厅的立橱。只是……最近这两日,二娘并没再来萱椿园,因为冬至节转眼即至,相邸事务多起来,大郎也时常不在萱椿园,大郎免得二娘回回来,袁姬不得不做陪,所以跟二娘直言,二娘还有些恼火。”
眼见着芳期又想说话,覃逊却在这时开了口:“殿下心里应当有察断了。”
太子颔首:“看来这个投毒的人,不是在令孙院子里就定是在令孙女院子里。”
覃逊:“微臣还请殿下移步,再听听微臣的想法。”
太子自然是听从的。
“翁翁,今日儿想留在萱椿园一直等大哥清醒。”芳期忙道。
覃逊点头许可了。
钟离矶见太子和覃逊都看向他,连忙摆手:“令孙身体不曾完全好转时,想来三娘是没有耐烦心烹制菜肴的,我有耐烦心,等得起,殿下和相公还有正事,我就不多留了。”
太子听钟离矶这话,俨然还要在临安逗留些时日,便只讲了“改日拜访”的话。
萱椿园终于恢复了清静,但难免人心浮动忧愁难安,如紫染其实也是官奴,她是越丹请辞后才被调进屋子里服侍,怎想到没过多久竟然会摊上这样的祸殃,她并没有投毒,但那染毒的汤勺分明是经她手递到了大郎的手里,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嫌疑不会这么轻易洗清,而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太子,多半少不得一场严刑逼问了。
芳期却先是安慰她:“翁翁请殿下移步深谈,应当无意将你们都押往刑狱严审了,好在是兄长经钟离公医治已经脱险,兄长仁善,明知你等无辜自然也会庇护你们,且安心,照顾兄长康复要紧。”
又安抚桃叶:“担心受怕一场,又还怀着身孕,这时你的身子也矝贵着呢,万万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放心吧,大哥这处有我守着,保证不会再发生任何纰漏,你先安置,等大哥醒了我再让人去告知你。”
“大郎虽与二娘才是一母同胞,可婢妾长着眼睛,知道三娘才是真心关怀大郎的,大郎今日能转危为安,也多靠三娘及时请来了钟离公施救,三娘对婢妾,对婢妾腹中的孩儿均为恩深似海,婢妾便是此生难报三娘恩情,来世也当结草衔环为报。”桃叶一边啜泣一边想要叩谢。
芳期连忙将她扶住,交待点樱好生将桃叶送回寝房,服侍着桃叶安歇。
又交待三月:“你今日也受了场惊吓,先回秋凉馆去吧,我身边有常映就足够了,跟八月她们说声,让她们都不用担心了。”
直到这时,芳期才有空闲入内探望经历了一场生死祸殃的长兄,长兄睡得很安静,眉宇里看不出多少痛苦,呼息也很缓长,真不像身中剧毒的情状了。
芳期才彻底如释重负,觉得自己身上还真是哪儿哪儿都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