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就是那把刀。
把毒瓷勺混进萱椿园的人肯定在覃芳姿院里,这个人现在才动手,必定是现在才摸清楚萱椿园里的情况,以及餐具的收放取用,才想得出这么巧妙的投毒计划,她一定是新近才进相邸,而王夫人最近对琼华楼的人手来了个大换血,除了保姆、琥珀还是旧人,几乎都是另雇的。
腊月已经打听清楚了,多为涂氏引荐。
这些人,或者说是这些人其中有那么一、两个应当不简单,尤其在经历这事件后,芳期彻底想通了王夫人为何甘为涂氏利用,竟然在亲生女儿左右放心安排他人所荐的奴婢。
这些人,应当是为了促成覃芳姿嫁给徐二哥。
却没想到,差点害了大哥!
芳期紧紧握着那颗石子,打算待休整一番后拿给祖父过目。
可是覃逊却压根不相信芳期的话。
“别说涂氏一个内宅妇人没这么大能耐,就连黄琼梅这窝囊废也势必没有这样的狗胆!砒/
霜落在汤勺上,这样的手段要不是被钟离公拆穿,普通人哪里晓得?这件事你不用理了,幕后真凶是谁我心里清楚,就算那投毒的人确然在琼华楼,我把二娘的仆婢盯紧了就是。”
芳期没法说服翁翁相信她的判断,干脆扼杀王氏的阴谋,她甚至怀疑祖父乐见其成——祖父可是至今不死和徐家联姻的心!!!
芳期异常的悲愤,但没有办法,她只能依靠自己挫毁王夫人的阴谋。
她根本不知她和祖父谈话的时候,“墙壁”里还有二叔在窃/听。
“三娘果然聪明啊,立时就想到了涂氏。”覃牧十分地感慨:“六娘明明常和三娘吃喝,怎么就没学到三娘几分机灵劲。”
覃逊脸色很阴沉:“黄琼梅夫妇,蚁虫而已,向进才是咱们的死敌。”
覃牧也不敢再玩笑了:“可是阿父,这件事毕竟同向进无关……”
“我这辈子没什么不如向进的,只有一点不如他,他有个好儿子,向进和我都老了,谁把谁斗死了其实都没关系,但向冲从龙有功,他的仕途必定比你和长男更加顺利,我们和向家是死仇,等我死了,你们兄弟两个团结一心恐怕都不是向冲的对手,更何况有王氏这蠢妇在,你们还根本不可能齐心!
你道官家为何让我挑头弹劾鄂举?那是因为官家心目中毕竟还记着向冲的功劳,他不想让向进父子背黑锅!我明知前头是个火坑还只能闭着眼睛往里踩,是因为覃门根本没有了别的退路。”
他这一生图的是荣华富贵,临死之前,最后志想就是能让覃门真正扎根世宦,这是他在权场之上的野心,他也从来明白权场上的争斗,从来就是残酷无情。
既然踏上这条道路,就得做好一败涂地的准备。
不过覃逊当然还是想让向进一败涂地。
“机缘巧合,鄂举危难化解,覃门也能免于一场兔死狗烹,且有了建交晏无端的时机,我们就有了实力一举摧毁死仇,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战,不能侥幸,更不能有赢得光明正大的想法。”覃逊看着覃牧道:“你比你兄长要机警,更世故,知时势懂大局,但你不是向冲的对手,如果我们不能和晏迟联姻,我死之前,只有替你们先除了向进父子,你们才能得以幸活。”
“儿子惭愧。”
覃逊摆了摆手:“不是你才智不如向冲,是你运势不如他,当初谁能想到康王会登极九五呢?向冲正好在沂州为官,向家又为济南大族,他们才有此从龙有功的机缘。
“阿父,倘若那婢女一直留在相邸……”
“一直?”覃逊冷哂:“怎容她一直,她留不了几天了,三丫头就能让她现形。”
“那三娘就成了自作主张,阿父难道不会责备她?”
“我已经歇了和徐家联姻的心思。”覃逊摇头道:“王氏和二娘都是一般的蠢毒,看看二娘,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命悬一线,她呢?不想着来探望,居然前呼后拥的来看三娘的热闹!对亲手足都是如此无情,何况我这跟她毫无血缘的祖父,何况你这叔父?她昨晚那般行迳,让我彻底齿冷!”
覃牧颔首道:“三娘明知阿父不会任她蒙冤,但却拼力挽救大郎,她才确然是有情有义。”
“所以啊,我料到她肯定会不遗余力挫毁王氏的阴谋,让徐二郎‘幸免于难’,这丫头,谁对她好她就念谁的情,我这祖父是完了,在她眼里早落下个老奸巨滑的印象,只是我看小妇还肯让渊儿、许儿跟她亲近,她日后要遇到了难处,你跟小妇多帮衬着她,她还会念你们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