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合还真就在忧心三爷。
夏妈妈和珍姐儿不同。
珍姐儿一辈子都在和娘家人、婆家人争斗,见过的,听过的,经历的都有限。
夏妈妈在风月场里混了几十年,那可是条最滑手的泥鳅。
哪怕是醉了,谢知非想要从她嘴里挖出所有逝水的事情,都不太容易。
“我家五十还是个没开叫的童子鸡,”
小裴爷幽幽开口:“那老女人一看就是旷了很久的,会不会把我家五十吃得连个渣子都不剩啊?”
晏三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裴笑:“你们不是……”
“都是逢场作戏的。”
小裴爷一脸后悔:“都怪我啊,总在他耳边灌输什么十滴血,一滴精,害得他……咦,三合,你脸怎么红了?”
“……”
“你是神婆啊,按理这种事情在你眼里应该很平常啊。”
“……”
神婆今年刚刚十七!!!
晏三合在心里咆哮。
就在这时,有声音突然炸起,“你个腌臢货,离老子远一些……真他娘的晦气……”
十几丈开外。
老妪一个劲儿地冲面前的贵人磕头道:“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小的没瞧见贵人在这里。”
贵人是个五短身材,油光满面的胖子,肚皮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
“你眼瞎啊?知不知道老子这衣服值多少银子,十两银子,刚穿上身的。”
老妪颤颤伸出手,“老奴帮贵人掸掸。”
“掸你娘!”
胖子抬腿就是一脚,“滚开!”
这一腿正中老妪心口,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下去。
那胖子还不解气,对着一旁的两只恭桶连踹两脚,捂着口鼻一边走,一边骂:“老贱货,活该倒一辈子恭桶。”
恭桶应声而倒,里头的屎尿泼了一地,臭气顿时熏天。
小裴爷忙脸颊绷了绷:“走,走,走,熏死了。”
晏三合本来想走,见那老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反而改了念头。
她大步走过去,蹲到老妪面前,伸出手探了探鼻息。
“小裴爷,我要怎么唤醒她?”
小裴爷赶忙捂着鼻子走过去:“掐人中,用力掐。”
晏三合用力一掐,再掐,几下之后,老妪身子一抽,才睁开了眼睛。
“朱青,给我五两银子。”
还给银子?
小裴爷顿时不耐烦了,“晏三合,干嘛管这个闲……”
“裴大人,何处最伤心,关山见秋月。”
小裴爷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
没错。
吴关月爱民如子,周也爱民如子,可关键裴大人只想混吃等死,凭什么要出手相帮?
朱青把碎银子递过去,晏三合接过来,扶起老妪,把五两银子塞她手里。
“别和疯狗一般见识。”
那老妪转过头,怔怔地看着晏三合,两行浊泪缓缓从她眼里涌出来。
晏三合也不多说,只把她慢慢扶起来。
老妪站稳了,冲晏三行深深行了个礼,便弯腰去拎恭桶。
死胖子踢的时候,卯足了劲,一只恭桶竟被他踢到了草丛里。
晏三合刚要转身,忽的,目光凝住了。
“裴明亭,你看她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