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戳进来;
骨头硬生生被人掰断;
挫骨扬灰的痛,也不过如此。
从巳时,痛到午后;
再从午后,痛到黄昏。
我至始至终都死死的抓着梁氏的手,把她的手抓得血迹斑斑。
这个该死的女人啊,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受这种痛。
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梁氏在我耳边不怀好意的说:“沈杜若,小心一尸两命啊!”
我没有回头路;
我半生的任性和洒脱,都在这无边的痛意里,熬干了,熬化了,变成了灰,可孩子就是不下来。
梁氏看着沙漏,心急如焚,脸色似乎比我这个产妇,还要白上三分。
最后,她狠狠一咬牙。
“沈杜若,我得去送送他,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
我的眼中露出惊惧。
入夜了,他们准备动手。
我松开梁氏的手,拿下嘴里已经咬得稀烂的棉布,一字一字往外迸。
“你告诉他,一定要走到对岸,对岸才是他的归宿。”
“好!”
梁氏抹了一把泪,转身匆匆离开。
我用力的喘几口粗气,对素枝道:“把我的针包拿来,快!”
素枝拿过针包,我强撑着半坐起来,把棉布又塞回口里,然后从针包里拔出五根,对着身上的五个穴位扎下去。
铺天盖地的痛意,彻底淹没了我。
我挣扎着,呜咽着,向天地神灵祈求着。
祈求让我活下去,让我的孩子活下去,还有他……
此刻,他一定脱下了那身常穿的旧衫,换上了盔甲,拿起了刀剑。
他站在夜光里。
目光依旧沉稳宁静,神色如往常一样淡然从容。
那些追随他的儿郎们,他会一张脸一张脸地看过去,他们都在他的心上。
他最后的目光,会落在飞奔而来的梁氏身上。
梁氏远远看着他,泪光闪烁。
这是她眼里唯一存在的男人。
她活着的意义,就是成为他的女人,与他站在一处,看日出,看日落,看高山,看大海……
四目相对。
他们二十几年的相依相伴,都在这一眼里。
他朝梁氏轻轻颔首。
梁氏露出一个含蓄的、端庄的、和蔼的笑。
这是他最喜欢的笑。
唯一的区别是,这不是梁氏的表情。
这就是她的笑。
她笑着,来送别她的丈夫,一个善良,温柔,多情,像孩子一样的男人。
“女医,用力啊,我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啊,快,用力。”
我双目圆睁,青筋暴出,脸上比厉鬼还要狰狞。
浑身力气都集中在身下一处,四经八脉的血,也向下面涌去。
随着一阵剧痛,我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滑出来。
与此同时,我的眼泪也喷涌出来。
泪眼中,我仿佛看到他翻身上马,目光深深的,深深的,最后看了一眼太子府。
这是他的家。
一切结束,就该回家。
家里有一个刚刚早产生下来的小婴儿,她身上还带着血污,她迟迟没有哭。
她等着他回家来,听她第一声清脆的哭声,看她长出第一颗乳牙。
还有。
听她叫他一声: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