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仇,谁能放得下?”
说到这儿,癞痢虎上前拍拍独眼龙的胸膛,“老子问你,你他酿的还有没有良心?招安?啊?”
谢宇钲无法理解癞痢虎,昨晚为什么把杨参议两个随从交给独眼龙。但在癞痢虎这里,这一切都很简单。
在他看来,只要杨参议的两个随从回去,肯定就会把杨参议的死因告诉县府。这样一来,至少十八排是撇清了。因为人是‘红字头‘打死了,这是实情。再说‘红字头‘是过江的猛龙,本来就摆明车马要跟他们对着干,他们连南京的国民政府都不放在眼里。红字头家大业大、藏龙卧虎,债多了也就不愁多这一桩。十八排比不了。十八排只是个小小的山寨,冤枉债能少背一点,还是少背点为好。
把这两人交给独眼龙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人是独眼龙引来的,为了照顾独眼龙的情绪,他也必须把那两人交给他。也是表示对他的信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不少头领与骆屠户仇深似海,要是这两人落到那些头领手中,癞痢虎深怕这两人活不到天亮。
“虎哥,招来杨参议算我不对,但既然你不同意,为什么要接待他?”
“那狗曰的既然来了,老子当然得接待。一是缓兵之计,二是要摸摸骆屠户的底,兵不厌诈,晓得吗?”
“还有,老八老子要跟你好好说说,你说的这个什么‘正规军‘?”
癞痢虎说着这儿,环视着众头领,目光凛厉,“兄弟们,骆屠户是什么人哪,要是真的招安了。我们几个当头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骆屠户找借口除去,剩下的兄弟们,不是被杀,就是被当炮灰赶上战场。死倒没什么,可是,这样一种死法,姥姥的你不觉得窝心么?要是骆屠户有容人之量,也就不会把我们被俘的兄弟全杀了。我们与骆屠户之间,早已不共戴天。回头的路,在上山那天起,就已经断了。”
李慕英听到这里,他算是听明白了。看来这独眼龙老八搞的这个招安,这个金盆洗手,摇身一变就成了正规军的这个噱头,在山寨里倒有不小的市场。癞痢虎是想借眼前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挑开来讲明白,以此打消众头领对招安的幻想。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李慕英倒想好好跟十八排处一处,好歹也是支武装力量……但李慕英却不能再耗下去。他没有时间,马帮也没有时间。他站起来止住癞痢虎:“虎哥,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这里。”
癞痢虎悚然一惊,说道:“对,鹰弟说得对。那谁,老九,通知伙头,抓紧时间开饭,吃了饭马上回寨子。老三,你带十个精干的兄弟,去给马帮的兄弟们开路。到了汤湖圩,往东去县里的路,往西去湘省的路,还有北面,这三个方向,向前摸出他酿的最少二十里。若有不对路的地方,马上回报李长官。现在就去,告诉几个兄弟,到了汤湖圩桥头,买傅记包子当早饭。事办漂亮了,回头有重赏。”
“好……我、马……马上去……去厨下。”这老九身形有些佝偻,说话上气不接下去。估计是呼吸系统有毛病。他答应一句,转身向涧边走去。想不到他一副痨病鬼的样子,竟也步履轻捷,转眼间就去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