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鸿蒙书院到了。远远便听见了学生朗朗的读书声,何绵儿掀开帘子,牵着许少东下了车。
此地远离京中闹处,倒是个读书的好地方。一下车,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颗直入云霄的大松树,高大茂密,缺少有像其他松树那般盘旋错致、蜿蜒甚多。
院墙老旧却不显破败,甚是古朴。驾车的仆人早已递上了带来的礼品。
门口看门的老大爷颤颤巍巍地将大门打开,道:“是将军家的到了,只需学子与父母进去。”
说着,指着门里道:“一直沿着台阶往前,有人在里等候。”
何绵儿道了声谢,牵着许少东往里走去。书院内不时传来学生幼稚而又拖沓的读书声,脚下的青石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脚踩上去,倒也舒适。
正前方有一间正屋,何绵儿猜测里面便是塾师所在。有些紧张地给许少东正了正衣冠,叮嘱道:“一会记得先向塾师行礼问好。”
“知道了。”许少东乖巧地回答,有婶娘在身边,他一向不慌。
大门敞开,何绵儿在门口轻叩门扉,只听得里面一男子轻声道:“请进。”
何绵儿却是听得那人声音干净清脆,听起来不像一个老学究,倒像是……倒像是一个年轻男子。
想到这里,何绵儿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害羞。
“夫子好。”许少东已经先何绵儿一步看到了里面的人,乖巧地行礼道。
何绵儿俯身行礼,只听得那人走近了道:“客气了。”
何绵儿抬头,四目相对,眼里都是惊讶。眼前的竟是一个堪堪满二十岁的年轻男子,穿着青葱的衣裳,看起来更显年轻稚嫩。
那人大概不曾想,来的人居然如此貌美丽质,看起来年龄不大,竟是能生出如此大的儿子。
此虽已民风开化,男女之间日常相处还算自由,但年轻男女之间甚少独自相处,更勿论独处一室。
一时之间,两人闹了个脸红,堪堪看向他处,不敢再望向对方。
“你姓甚名谁?今年几岁?读过什么书?”那人低着声音问道,声音温润,倒是生平第一次,塾师不敢望向学生。
“夫子好,我叫许少东。今年五岁。诵读过《论语》。”许少东倒是不卑不亢,大声地回答道。
“读过《论语》的话,那‘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做何意解?”那人倒是真的考究起来学问。
何绵儿紧张得攥紧了手,生怕许少东答不出来。
“我婶娘曾经告诉我,君子就是要做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心胸广阔,时刻都要为百姓考虑,要为国家考虑,不能做坏事。”许少东落落大方地回答道。
那人听了连连点头,问道:“你婶娘是哪位?这番讲解,就是一般的男子,也自愧不如。”
他自是将眼前的人当作了许少东的娘亲,自是以为能够教得五岁孩童说出这番话的人,怕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
岂料,许少东拉着旁边的女子道:“这就是我婶娘!就是她教我的。”
何绵儿只见那人惊异地抬头,两人再一对视,只羞得从脸到脖子都红了,急忙又低下了头。
“娘子好家学。”那人低声嗫嚅道。
“不敢当。”何绵儿推脱道。
一阵风吹来,那人闻到了满室飘香,好似海棠盛开。此时不是海棠开放的季节,那人却也知道,这香味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