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身孕了。”陈夫子薄唇轻启,短短的一句话,却好似给何绵儿判了死刑。
饶是何绵儿心中早已有准备,依旧被这一消息震得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低头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爱抚地摸了摸肚子,道:“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若是它命大,能活了下来,我就一个人养大它。”
抬头看向辽远的草原,只见那里是她未曾踏足过的一片土地。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她自己尚且是水中浮萍,不知要飘向何方,这孩子,尚在胎中便遭此大劫,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凶吉祸福如何,实在难料。
这一连赶了几日的路,终于是开始见到了其他往回迁徙的人群。苏宁娜与巴哈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
众人对这两个中原来的汉人是极为好奇,不时有人羞涩地上前来盯着何绵儿与陈夫子看,倒似看什么稀奇的动物。
何绵儿却知道,边境定是出了大事,才会有如此多的蒙古族人往回迁徙。只是,究竟出了什么事,她与这些人语言不通,却是始终无法沟通。
终于是离蒙古族的可汗所在地不远了。此地应该算得上是蒙古族的王都了,不同于蒙古草原其他地方地广人稀的场景,此地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做生意叫卖的小贩,十分热闹。
蒙古族人大多热情质朴,能歌善舞,到处都能看到欢庆跳跃的男女。
这与何绵儿记忆中的蒙古族是大相径庭,一时之前,她也被这蒙古族欢庆的气氛所感染。
“蒙古族自古以来多是分裂的部落,好似一盘散沙,这一届的可汗名叫阿速吉,年轻有为,励精图治,统一了多个部落,对抗漠北的鞑子,才有了这蒙古族短暂的繁荣。”陈夫子似乎情绪好了不少,指着路边的人对何绵儿科普道。
“夫子真是博学。”何绵儿宛然一笑,夸赞道。
陈夫子却是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些无用的知识罢了。”
那巴哈与苏宁娜夫妇忙前忙后,把那群由巴哈赶来的羊群,全部都归还给了何绵儿他们。
何绵儿没有拒绝,她心知草原上不能使用银票,羊群某种程度上,充当了货币的作用。
巴哈夫妇还帮着何绵儿与陈夫子也张罗了一个不大的蒙古包,就搭在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还额外赠送了他们不少东西。
何绵儿心知他们必是将她与陈夫子看作是夫妇,只是她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一个怀孕的弱女子,还是与陈夫子在一起安全一些。
故而也不在意,只趁着机会,用一只羊换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及两把匕首。
她自是记得那日陈夫子将自己精美的匕首塞给了自己防身,却是被自己弄丢了。“夫子,这把匕首,算是我暂时还你的。等我回了京中,定要再还你一只”,何绵儿将一把外表粗鄙的刀递了过去。
陈夫子盘坐在羊皮上,只缓缓接了过来道:“刀丢了便丢了,不要在意。”
两人一时之间,既记挂着能够回京城,又对接下来要在这蒙古部落中的生活,感到几分新奇与隐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