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粗通药理,只道小儿病轻,便是寻常的大夫都能治好。
果然,到第二日下午时分,那朔野又是活奔乱跳。
何绵儿这才放下心中的石头,继续赶路。一晃眼,两人已是来到了离京不远的一处郊外。
此时离那清明时节不过三日,陆陆续续开始有出城的人群。
正所谓,塞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越是靠近那京城,何绵儿越是思绪难平。
这座她生活了十九年的城池,有着她无数美好的童年回忆与不堪回首的往事。
“绵儿,不过半日,便可到了那京中。”两人停歇下来休憩,那陈夫子悠悠地叹了口气,问道“你可是作何打算?”
何绵儿一时是被陈夫子的话给问住了。
她自是筹谋着先去见一眼自己的父亲、母亲,离京两年,怕是家中亲人早已认作自己为那黄泉下的亡魂。
虽则之前与父母有隙,但多年未见,甚至有几次差点阴阳相隔。就是天大的阻隔,也该消融了。
陈夫子怕也不例外,之前他离开之际,母亲重病。后来临终之际,都未得母子相见,自是要前去陵墓前尽孝。
“那朔野你当如何处置?”陈夫子看了看何绵儿怀中的小儿,语气平淡地问道。
似乎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惊异,却也必须处理的问题。
何绵儿自是听出了陈夫子的言外之意。毕竟她离京之际,尚且是个孤身从将军府被休弃的女子。此刻离京两年,身侧便是多了一个孩子。
怕是父母一时难以接受,京中悠悠众口,更是难以堵住。
何绵儿低头看看怀中的朔野,一脸的天真无邪,不通世事,自是不知这世人能说出多么难听的话来。
更何况,她仔细看了看不满一岁的朔野,虽是周身一派稚气,眉宇之间,却也与那人颇为相似。
怕是前脚刚刚落入众人之眼,后脚便有那将军府中的人前来索要孩子了。纷争纠缠,在所难免。
这些事,她不是不曾想过。只是,没有人像陈夫子这般明确地指了出来,她自是想着能蒙混一日是一日了。
直到这不得不解决的时候。
陈夫子自是看出了何绵儿的为难,他也正是知道她为难,所以才不得不在此刻提出。
“绵儿要是觉得实在为难的话,不若先将朔野放在我京中的府邸之处,等你回到家中,慢慢将此事告知家中父母,再作打算。”陈夫子慢慢地说出来自己的考量。
何绵儿自是早知陈夫子怕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秀才那么简单,那日阿速吉可汗说的话,一直在何绵儿心头徘徊。
她猜测,这陈夫子怕是京中某个大户人家寄居在外的私生子罢了。他既觉得身世不光彩,不愿细说,她自是不方便多问。
陈夫子的这番话,却是全然是为了她的名声考虑,她又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点点头,应了下来。
“只要你空暇之际,便可来看朔野。”陈夫子生怕何绵儿担心,补充道。
“夫子办事,绵儿自是放心。”何绵儿点头道。昔日她生产之际,便是要将朔野托孤给陈夫子,可以说,她对于陈夫子,最是信任。
朔野交予他,自是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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