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些沉长难说的痛

    夜色浓得像块化不开的巧克力。

    一头栗色长卷发的女人站在阳台上点烟，猩红的火光伴随着她的气息明明灭灭，有烟雾从她漂亮的红唇里吐出，然后萦绕在她的周围，方筱柔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抽烟能抽得她这般优雅从容，像是在蛊惑人心，你忍不住靠近这个女子。

    “晚晚姐，给我一支吧。”

    “筱柔？已经很晚了呀，你怎么还不睡？”苏晚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凌晨一点四十五。

    “没事儿晚晚姐，我明早没课。看你心情不是很好，我陪你说说话吧。”

    “哈哈，那好呀，你会抽烟？”

    “没抽过，不过想学。”

    “小女孩子，最好还是别碰烟吧。”

    “光说我，你自己呢，站在这抽第五支了。”

    “哟，小样，这是教训起我来了。”

    “哎呀，不敢。”方筱柔一直盯着苏晚手里的香烟。

    “真想要？”苏晚从烟盒里重新抽出一支新的烟递给方筱柔。

    面前的女孩接过烟，学着苏晚的样子，笨拙地将其叼在嘴里，然后点燃，只一口，就呛得一阵剧烈咳嗽。

    苏晚替女孩拍了拍背，笑道“我第一次抽烟的时候啊，也被呛到了。”

    第一次抽烟啊，是十年前，与傅云起第一次分手的那个晚上，苏晚买了一盒他平时常抽的烟——初心。晚上趁父母都睡着了以后，偷偷拿出烟下楼，躲在小区的公共厕所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呛得胸口生疼，可她也不管，就像在跟自己怄气，一个劲地硬是把那包烟抽完了，第二天连正常开口说话都难。

    苏晚特别记得那日，高三的某星期天，她期待了很久的电影——《少年的你》终于上映了，原本高高兴兴地准备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影院看，可在看电影之前她收到了来自男朋友的分手信，信是这样子写的：

    感情有时候其实很简单，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将喜欢变成不喜欢，很难；要将不喜欢变成喜欢，也很难，我努力过，但还是依然。你知道的，我喜欢她，七年了，这很难改变。对你有感激，有感动，却是没有心动，只是如朋友一般的感情，多也多不了太多。如此，便不再耽误你。

    当你不顾一切闯入他的心

    便是踏入了无底深渊

    光明在消退

    黑暗是这深渊的颜色

    寒风呼啸在你的耳旁

    孤寂从八旁把你包围

    时间愈久你便陷得愈深

    陷得愈深你便愈难回头

    黑暗寒风孤寂终将把你摧毁

    现在

    面对才踏上这片焦土的你

    离开吧！

    他在最深处如此说道

    ……

    苏晚至今都记得这封信，一个字不差的她都记得甚至能默写。她喜欢的少年不喜欢她；她喜欢的少年有喜欢的人；她喜欢的少年喜欢了另一个女生七年，这些无法言说，说出来旁人也无法感同深受的痛苦，从喜欢上傅云起开始至今十年，从来没有减轻过更别说遗忘，痛，太痛了，她无法回忆那日在影院里是怎样的心情，只知道庆幸那日的电影是个悲剧，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流泪再流泪……周遭人包括父母在内，没人察觉她的异样……

    “晚晚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你条件这么好，肯定能找比他好的啊！”

    “是啊，我不该喜欢他的，他不喜欢我，我不该喜欢他的；他对我不好，我不该喜欢他的；他甚至不符合我所有的择偶标准，我不该喜欢他的！可该死的，我却是那么得喜欢他。”

    “既然那么喜欢，把他追回来吧。”

    “会的，一定会的。”

    “是他吗？那天在酒吧的那个男人。”

    “嗯，是他。”

    像是确定了什么，方筱柔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于是她笑了，却是有些苦涩，但苏晚没有察觉。

    方筱柔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钟，凌晨三点整。“晚晚姐，该睡啦，保持精力才能追回心上人！”

    “好。”苏晚笑了。

    方筱柔上前拥住了苏晚“晚晚姐，加油哦！”说完便转身回房了……没人注意到她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液体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