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得卸下心防一次,他轻叹了口气,眉头仍是紧皱着,“朕怎么会不知道自个身子,只是朕真的没胃口。朕只要想到江山,想到莲皇贵妃,想到曦儿。朕就烦忧,朕就想撒手一切,去寻莲儿。在莲儿走后,朕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说体己话的人。朕多想率性而为,就那般跟着莲儿走了。可是朕做不到,曦儿还年幼,若是朕走了,苦了的是曦儿。谁人能容下曦儿,能保护好曦儿?朕要考虑的太多,牵挂让朕无法率性撒手走。如今,曦儿长大了,有自己的能力和手段可以保护好自己了。朕也就可以放下,没有牵挂的去找莲儿。”
“皇上对莲皇贵妃用情至深。”苏葭儿说道。当一个帝王说出这样的话,他是真的累了,是真的想结束一切了。越是这样,祁夙慕也越来越危险。但愿,皇帝不要赶尽杀绝,看在血浓于水上,懂得虎毒不食子的道理。
“你出去吧,朕再呆一会,就回去养心殿了。”
皇帝开口下逐客令了,苏葭儿不走也得走。
她告退,出了寝宫。
德贵正要开口问,苏葭儿摇了摇头,示意皇帝不愿意用膳,德贵只能一声叹息。
夜深,皇帝离开之前总算用用了点粥,一直眉头紧皱的德贵才舒展开眉头。
苏葭儿去寝宫的路上遇到了江可儿,她看了江可儿一眼,没有说话,从她身边走过去。
江可儿叫住了苏葭儿,“苏尚书。”
苏葭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不欠苏尚书了吧?”江可儿问道。
“你从不欠我。”苏葭儿说道。
“那为何之前苏尚书的态度”
不等江可儿说完,苏葭儿打断了她,“我对你们态度不同,是因为你们失信了。即使你们认为这么多弥补了,我也很感谢江非白这么做。但是这并不是对等的,失信于人就是失信于人,没有什么对等交易可以把这点抹杀。你们选择那么做,我不意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厌恶的不是你们选择为自己,我只是不喜欢失信的人,仅此而已。还有一点,不是所有的食言都能弥补。”
江可儿面色一滞,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葭儿又说道,“不过你也不用自责,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这么做的。还有关于七爷的事,替我感谢江非白。”
言罢,她径直朝寝宫走去。
江可儿站在原地,眉头微微皱起,苏葭儿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苏葭儿回到祁凤曦寝宫,换了药王,她给祁凤曦把了脉,确定脉象仍是稳定的,她才放下心。
她坐在床边看着书,他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
夜风徐徐,拂动树叶沙沙作响,银月被乌云遮住,透过乌云洒下淡淡的银光。
苏葭儿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祁凤曦,又继续看书。
忽然,祁凤曦的如小扇子般的睫毛扑动了一下,只是在全神贯注看书的苏葭儿没有留意到。
祁凤曦意识又在慢慢恢复,朦朦胧胧中,好像看到了苏葭儿,她离得好远好远,有些虚幻,有些飘渺,像是一伸手她就如镜花水月一般消失掉。
是耶?
非耶?
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